临近了夜里睡不下,辗转反侧地倒也睡的不踏实,索性便起来。沈嬅唤了丹荔上灯,碧梨来问候时,她只说嘴里淡淡的没味道,想吃些东西。
沈嬅换了一身靛蓝渍纹缎袍,半倚在黄花梨木长榻上,水红色绢纱宫灯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颊被照出几分嫣色。
碧梨捧了一盏桂花杏仁酪来,丹荔将阁中的一扇大窗打开,引得晚风入内。
沈嬅拢了拢挽臂的披帛,道:“这些日子害喜害得厉害,总也吃不下东西,你手艺好,我还吃得下两口。”
碧梨笑道:“姑娘这一胎倒也是奇了,不爱吃酸也不爱吃辣的,也不知是什么怀像。”
“谁说的准呢?”沈嬅拿了把小银剪,挑开灯笼,将蜡烛的烛芯剪短了些,“泽儿这几日可好?我倒有几日没见到了。”
“姑娘若要见,奴婢明日再叫乳母抱来。”
这时一片寂静,却听见外头有人来叩门,碧梨去开了门,来的是福宁殿的内侍李继茂。
“给沈娘子请安。”李继茂行礼如仪。
沈嬅挥手让他起来,旋即又吩咐碧梨:“去冲壶今岁新进的崇安茶来给李先生。”
李内监忙赔笑道:“臣不过是替官家传句话罢了,怎好吃娘子的茶呢?”
碧梨上了茶,又叫他坐下了。
沈嬅坐直了起来,失笑道:“无妨,你们成日里在官家跟前服侍着辛苦,我总不好又让你们再辛苦的。不过是些寻常的散茶罢了,不值什么钱的。”又问,“你这会儿过来是做什么呢?”
李继茂道:“官家待会儿要移驾挽香阁,来请娘子先预备着。”
沈嬅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罢。”
李内监恭谨地揖礼告退,碧梨送他至外门才折了回来,“官家今儿个不是召了昭容侍寝吗?怎么还要来挽香殿呢?”
沈嬅心里已然猜出几分周衍此行的来意,却仍是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去将门打开,再把灯全部点上。”
丹荔去了,碧梨扶了沈嬅进寝阁。待上了灯,烛光在绢纱中透出水红的光影,照映在一地,极为好看。穿过窗棂,巍峨殿宇恍若明珠增辉,又似白昼。
不过方一盏茶的工夫,周衍的御驾便已在挽香阁外。宫人们手执明黄宫灯、宫扇、伞盖、香几,仪仗乌泱泱迤逦数丈。
丹荔几人立在门外候着,他问道:“你们娘子呢?”
丹荔回道:“娘子自入了夜便一直睡不下,现下正在里头躺着呢。”
周衍摒退了左右,径直入了寝阁。沈嬅见他来了,正要起身行礼,被他扶住了,“你身子不好,躺着吧。”
沈嬅问道:“如今已入夜了,官家怎么到臣妾这里来了?”她言语中有意隐去今日昭容已经传召的事。
他卸下幞巾,道:“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便来看看你。”
沈嬅侧身让他坐下,两指为他轻揉太阳穴,她瞥见周衍眼下淡淡的鸦青,“官家这几日可是睡得不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她轻柔指腹令周衍舒适了不少,他只道:“不过是前朝的事罢了,如今你有了身子,不能常在朕跟前排忧解难,连有时有些不豫,也无人可说。”
沈嬅伏在他的膝头上,笑看着他,“臣妾现在不就在这儿吗?官家若是有难处,不妨直言。”
周衍低叹不语,沈嬅把头埋在他温暖的颈间,轻抚他的背。
他轻声道:“陪我静静的躺会儿罢。”沈嬅点了点头。
“官家今日不是已经传了昭容入福宁殿侍寝吗?怎的还要赖在臣妾这儿。”
沈嬅蹙眉,轻声的探问:“臣妾如今又身子不便,官家还是早些回福宁殿罢。”
他顿了顿,才又说:“没事,我陪陪你也是好的。”
若说沈嬅原先只是有几分疑云,但如今听他一说,心中的疑虑已经挑明了。周衍今天刻意让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