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说罢了,抑或是你在我面前……有些自卑?”
说着,拨开尤三姐的手,提起酒壶,酒浆自壶嘴而出,哗啦啦落在酒盅中,却是给自己轻轻斟了一杯,而后就是,面色淡漠,好整以暇品着酒。
他觉得这尤三姐掩藏在自来熟的表面下,其实藏着一股深深的自卑。
“可能和尤老娘有关,尤老娘为了富贵荣华,都能将两个女儿送给贾珍父子玩弄,虽不好将人往坏处想,但也难免不能顺理成章地大胆假设,恐怕尤老娘是个不知检点的,年纪时候,裤腰带可能松的很……两个女儿,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中成长,听着母亲房里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声音,然后看着烂裤裆的老娘,伺候着不同的怪叔叔吃酒菜,一路长大,被人指指点点,脊梁骨几乎要被戳断……”
还真让贾珩猜准了,尤老娘守寡后,并不是无缝衔接地改嫁,也是经过很长一段儿“寡妇失业”的空窗期,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女儿过活,谋生之道,可想而知。
而且能生出尤二姐和尤三姐这样的丽色,年轻时候的尤老娘也是个容色娇媚的主儿。
“你在我面前……有些自卑?”
这种话,虽在这个时代说得有些新鲜,但却还是让人能够听懂,自卑……自轻自贱?
而唐朝诗人杜甫也曾有诗,“穷荒益自卑,漂泊欲谁诉。”
尤三姐娇躯轻颤,秀美双眉下的明眸闪了闪,晶莹玉容渐渐有些苍白。
尤二姐颦了颦秀眉,抬眸,静静看着尤三姐以及那少年,也有些琢磨出几分味道来。
尤氏也是抬头看着二人,玉容微顿,却是有些迷惑。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尤三姐眉眼低垂,螓首偏转,芳心被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情绪充斥着。
那是一种被剥开了衣服,被人看光的感觉。
而在这时,贾珩拿过尤三姐面前的酒盅,斟了一杯,递了过去,轻轻笑了下,温声道:“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多读一些书,比瞎琢磨一些事情好,人无法决定投胎在一个什么样的人家,但却可以选择读书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我还是觉得,你说话也好、做事也罢,还是要多给自己和别人留一分余地,这和敢爱敢恨并非水火不容。”
说着,将酒盅递给尤三姐眼前。
可以说,尤三姐的最大问题,就是说话、做事,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一分余地,还有男女相处也是如此。
如果和贾珍父子之间留一分余地,保住自己金玉般的品格,又岂会受其折辱?
如果给柳湘莲留一分斟酌余地,又岂能收获不得自己的归宿?
这样性格的女子,说是敢爱敢恨,但其实是自卑性格下隐藏的偏激。
怎么说呢,这种属于后世那种,谈个恋爱都能谈到上天台的那种。
尤三姐闻听一旁的温煦之言,看着那酒盅,抬起一双美眸,定定看向着三品武官袍服的少年,见其笑意温和,芳心不由震颤,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心绪,只觉被一股暖流包裹着。
这样一位性情清冷的少年权贵,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递至眼前,宽慰人家。
所以,人家并不是瞧不上她金玉般的品格……
她虽然出身名声不好,但她可以选择读书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又一次劝她说话、做事多留一分余地。
方才,她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让他不舒服了吧。
嗯,她敢爱敢恨……
尤三姐芳心一颤,有一种心事被拆穿的感觉,眸光低垂,偷瞧了一眼那少年,但见其面色从容,却不见丝毫浮浪之态。
原本还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就有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可能连贾珩都没有意识到,那种收放自如,好似清冷月光从指缝间露出的一缕温情,最是撩拨人心。
因为如太阳一样,光芒无处不在,那种温暖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