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缓缓松开衣襟。
她是皇后,霍砚是宦官,他伺候她,理所应当。
“多谢掌印。”
白菀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一直在谢谢霍砚。
“清桐,你退下吧。”
霍砚没从她脸上瞧出难堪和挣扎,有点失望。
清桐站在围屏前面,迟迟不动。
她没跟任何人说,封后大典那天,她跟在凤舆旁边,将霍砚那卑劣的动作尽收眼底。
哪怕她已被霍砚那凶戾的气势骇得双腿发抖,但她仍旧咬牙强撑着。
总不能……
她看见霍砚那看似轻忽实则波涛暗涌的眼神扫过来,整个人直发僵。
她是不是要死了?
“掌印,本宫准备歇晌,行装不必过于繁琐,”白菀又唤了一声。
霍砚收回眼,去拿托盘上的襦裙。
清桐如释重负,冷汗淌了半身,逃也似的往外走。
她能怎么办呢?
白菀看着霍砚拿着她的襦裙走过来,她已经准备歇息,因此清桐准备的衣袍并不繁琐,着一件襦裙,套上褙子便能见人。
烟霞色的菱纱襦裙拿在霍砚手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白菀伸展手臂,微不可查的深吸了一口气。
霍砚的存在感太强了,哪怕背对着他,白菀都能感觉得到他正缓步靠近。
后背一凉,汗毛直立,紧接着霍砚的手从她腰两侧伸出,环着她的腰拉过襦裙的细带,继而收回手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主子与奴才,本当不上暧昧这个词,更何况霍砚是个宦官。
可谁又会把霍砚当成奴才呢。
白菀想起自己交出去的那一枚掌心炉,敛眸掩下眼中的自嘲。
半身襦裙要缠系带,白菀甚至不知道霍砚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总是若有似无的触碰到她的腰,隔着衣物,带着抓心挠肺的痒,让她遏止不住的颤栗。
所幸这样的折磨持续得并不长,霍砚替她穿好衣裳便失了兴致。
待清桐替白菀绾了个简单的斜髻出来时,霍砚正站在她的几案前,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几案上的秀女名册。
“娘娘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霍砚头也不抬,像是知道她已经出来一般。
白菀慢慢走过去:“做定夺的是皇上,掌印应该问问皇上的意思。”
霍砚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倒是信手捻起一张小像,笑道:“这是杨家的姑娘?倒是舍得。”
白菀朝那张小像看过去,画像上的女子眉目英气,双眼灼灼,唇边带着飒爽的笑意,是与京中女子不同的英姿勃发。
确实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杨景初。
“咱家听说,杨家的女儿与娘娘私交甚深,如今也要与娘娘一同嫁入天家,不知娘娘高兴不高兴?”霍砚看着白菀,似笑非笑。
白菀知道,他并没有在笑。
霍砚天生一张笑脸,星眸郎目,唇角上翘,本是极开朗大气的面相,偏偏他眉目阴翳,周身煞气,鲜少有人敢直视他。
抬手撩起鬓边垂落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白菀面上浅笑:“本宫与成君情同姐妹,自然高兴,可惜的是,本宫真正的姐妹没在这名录上,倒平白少了几分乐趣。”
霍砚忽然凑过来,盯着白菀的眼睛看:“娘娘此话当真?”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得倘若白菀敞开鼻息,便能呼吸交融,哪怕这么近,白菀在霍砚的眼里依旧看不见自己,那里只有一片黑暗和混沌。
她屏着气,与霍砚对视:“皇上与三妹妹情真意切,本宫怎忍心让他二人隔着深宫苦苦相思呢?况且依照三妹妹如今的名声,也只有进宫这一条路可走了。”
说罢,白菀浅浅的吸了一口气,一缕甘松气味顺着爬进她的鼻腔。
她慢慢又补了一句:“否则,大概就只能远远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