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春官陈洗砚和濯枝神使幼青,在敛春台上寻衅滋事,多次无故挑衅对方。本月,已经烧坏了一座寝殿,砸碎了三只日晷,冲塌了四架半月桥。现罚二人三月俸禄,用来修缮被大火焚烧坏的神殿。”
传讯官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跪在大殿上的两人,感到一阵阵的头痛。
这两人,一个是迎春使者,一个是送春使者,二人使命相悖、性格相冲,水火不容倒也情有可原。两个人就像天上分离的参星与商星,大概是永远也合不来的。
他们没有说不完的话,却有打不完的架。
可是可是这个月他们闹事的次数也太多了,是吃了炮仗了吗?现在春神病重,不知道还有谁能管得住他们了。
传讯官正在琢磨怎么把春神的处罚说出来,只见陈洗砚身形微动,朝着身边的幼青抖开一块绣着青阳花的帕子。
一股辛辣的粉尘瞬间扑到幼青的脸上,她立刻被刺得眼泪直流,咳嗽了几声。
跪在地上的幼青剪水双瞳轻动,手中的青屏剑立刻向陈洗砚递出。
陈洗砚不敢大意,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对方的剑尖,剑尖上突然长出绿色菟丝子的藤蔓来,将他的手腕一寸寸缠紧了。
陈洗砚以退为进,暗中使力一拉,幼青的剑脱手飞出,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把着剑,低头看时,剑身上镶嵌着特制的孔雀石,显露出一片黛绿色的山水,剑柄上镶嵌一十二颗琅轩石,光华夺目。
陈洗砚看了一会,便把剑交还给一旁跪着的的幼青,微笑道:“你的新宝贝不错,有品味。”
话音刚落,一把珠花梳篦就朝他的眼睛飞过来,陈洗砚微微侧过身,大殿上的一只芙蓉鸟花瓶应声而碎。
传讯官轻咳一声,道:“二位,殿上碎的芙蓉鸟花瓶也是要算在你们账上的,这样连下个月的俸禄也要用来填补亏空了。停手吧,作为你们火拼事件的负责人,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他最后的话,明显提高了音量。
就在幼青摘下发间的另一柄梳篦,准备刺他的咽喉时,二人所跪之处展现人间之景的水镜突然扩大了数倍,镜中传出刀兵相交的声音。
大地上树木枯槁,到处是熊熊燃烧的野火,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燃尽,夏天提前到来了。
水镜中的场景逼真万分,幼青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足底的灼痛,她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夏天的场景怎么会,在我还没有去人界敲结春印的时候,春天就结束了。”
陈洗砚笑道:“那是你的失职了。修缮宫殿的钱,还是你多出一点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走到了水镜前,俯身看其中的场景——镜中的野火呈现燎原之势,在广阔的山脊上延续,山下的民房眼看就要被焚烧殆尽,突然出现了一队持剑力士,挥舞重剑将房屋四周的树木杂草都砍光了,才勉强阻住了火势的蔓延。
哭号之声响彻天际,民房中奔出的人拖儿带女,满脸疲惫,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在火头前面,跟不上队伍人立刻葬身火场。
神官衣白如雪,左右眼角下各有的一颗泪痣如瓷器上的冰裂纹,他注视着水镜中的场景,鸦羽般漆黑的睫毛垂下。
陈洗砚收回了脸上戏谑的表情,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镜中展现的是夏天才会出现的场景,敛春台上界虹映天划分了人间的四个季节。
夏有野火肆虐,秋有落花断头,冬有寒鸦掠食,唯有四季之尊的春天是无病无灾的季节,人类的播种与收获都在这个季节完成。
因此,人类极度珍视春天,甚至会为了争夺春天、留住春天而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按照敛春台制定的律令来看,现在人间才是仲春时分,怎么会这样?难道四季之尊的春天真的消失了?
殿门外传来敛春台上传讯用的木舌木铎的声音,两个穿着斗篷的传讯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