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之间。
拨开心间云雾,曾经隐隐的不甘不信,不想不愿,都于灵台涤荡清明,生不出任何妄念。
“阿遐,京城你注定回不去了。你若不愿待在这闭塞的村庄,我们去宁州吧。”
“宁州?”墨遐敲了敲木椅扶手,“宁川王的封地么?”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宁州是靠近京城的州郡中,唯一一处崔家无法染指的地盘。
他不适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却又心系陆尘彰。在宁州,既可以探听京城消息,又不用担心被崔家人发现,岂不两全其美?
“我这就去外面的镇子上租车,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准备妥当,我们就出发。”
“阿柏。”就在相柏即将踏出房门时,墨遐叫住了他,“谢谢。”
相柏脚步一停,半晌道:“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不是朋友么?”
............
五皇子府。
“阿遐,阿遐......”
陆尘彰躺在榻上,长眉紧皱,眼珠不安地滚动。
“阿遐你这是做什么?”
陆尘彰毫不设防地喝下墨遐送来的和以往一般无二的参汤,却感觉自己身子突然僵硬到无法动弹,脑子也是一片昏沉,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
墨遐托着陆尘彰的肩膀,将他的头靠在玉枕上。
陆尘彰费力睁眼,却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的人影。
墨遐替陆尘彰盖好锦被,笑道:“殿下,快睡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同小时候在冷宫,每次陆尘彰被冤枉,墨遐都是这般安慰。随后果真如墨遐所说,什么事都没有了。
因为总有人会挺身而出,替陆尘彰承受那些明明白白的陷害与冤屈,流言与诽谤,罪责与刑罚。
陆尘彰意识到墨遐要去做什么,拼尽全力却也无法挣脱此时浑噩,只能摸索着握住墨遐的手,用他自以为最大的气力,紧紧攥着不肯松开:“阿遐,你不准这样,我不许你这么做。”
墨遐将陆尘彰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即便眼中蓄满泪水,也努力不让他落下:“殿下,日后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遐,你不能去。阿遐.....”
“殿下日后练剑,别总那么拼命。每日膳食要按时用,不要一忙起来就总是忘了时辰。参汤记得日日喝,冬日也要记得多穿几件衣裳......”
墨遐絮絮叨叨地一条条嘱咐,事无巨细,安静的屋子除了爆裂火花,只有墨遐一人的声音不急不徐,缓慢流淌。
陆尘彰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他如困兽般发不出一声哀嚎,只能感觉着墨遐跪在塌边,听他字字如血,愧疚悲怆:“殿下,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自作主张,安排了你的人生。”
骗子,你说过要坦诚相见。
你说过,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隐瞒。
陆尘彰听着墨遐起身,退后三步,复又下跪,给他行最隆重的大礼:“墨遐自十岁入宫,承殿下多年照顾提携。殿下深恩,墨遐铭感五内,不忘于怀。今墨遐拜别殿下,日后山高水远,还望殿下,珍重。”
阿遐,你不要走,你回来,你这个骗子......
“阿遐——”陆尘彰从卧榻惊醒,有掌灯宫女听到寝殿动静,鱼贯而入点灯挂帘,做完一切,又轻手轻脚地有序退出。
阿四持剑走入,朝陆尘彰躬身行礼:“殿下。”
“几时了?”
“回殿下的话,已是卯时。”
阿四欲言又止,陆尘彰眼也不抬:“何事?”
“殿下,可要汀月为您看一看?”
“不必。”陆尘彰展开手臂,任由宫女将宽大的蟒袍套在身上。
阿四跟在陆尘彰身后,一路来到书房,杜汀月杜云定早已在外恭敬等候陆尘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