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彰一行人在村庄休整一夜, 养足精神后,便整顿行装,马不停蹄地入了岭原郡。
墨遐靠着车壁, 把车窗上垂落的锦帘掀开,望着山上铺天盖地的阴葱,眼低泄露着如释重负的愉悦。
昨日与陆尘彰详谈, 他才发现陆尘彰竟是有往大男子主义这条歧途狂奔的苗头。
幸好发现的早, 让墨遐及时制止了陆尘彰这种危险的思想。
昨日他们分别给自己留足了冷静的时间。
今晨再见, 感受着陆尘彰明显的变化, 哪怕即将进入岭原郡面对未知的狂风暴雨,也没能影响墨遐心底这短暂的畅阔。
陆尘彰夜间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思考琢磨墨遐的话。恍然惊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墨遐之间深埋不露的隐隐裂痕, 后悔自责齐齐涌上心头。
日间同乘, 遂装作闭目养神, 心虚愧疚得不敢直视墨遐的双眼。
多日未曾下雨, 岭原郡内燥热难当。也就是山林间苍天古树遮天蔽日, 放能微微抵挡无处隐藏,如重压而下的炎闷。
墨遐瞅着陆尘彰眼窝下的青黑, 又想起德临帝的偏心,不免有些心疼, 拿起扇子替陆尘彰送风。
只扇了几下,墨遐的手腕就被陆尘彰抓住:“我不热。”
墨遐从善如流地放下扇子, 又习惯性地给陆尘彰倒茶:“再过不久我们便可进入郡府, 也不知这岭原郡守是个怎样的人。”
陆尘彰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刘誉正为官多年, 毫无建树。直到妹妹做了崔狄的宠妾,这才有幸捞到岭原郡守这个肥差。如此奸猾小人,又岂是清正廉洁之辈?”
“如此看来,我们怕是要被刁难一番了。”
尽管过了十八年,墨遐在明襄侯府见人说人话,在皇宫见鬼说鬼话,遇上其他皇子公子见妖说妖话,可是他仍旧打心底讨厌这些无休无止的虚假伪装,试探逢迎。
趁着如今只有自己人,墨遐心直口快,“唉唉”叹息:“殿下,你若是能独掌大权该多好。”
这样,他便可随心所欲,无须步步谨慎,处处小心。
陆尘彰一直知道,若非因为自己,墨遐恐怕早就卸下一身担子,牵着一匹宝马,轻装简行,游山玩水。
他握住墨遐的手,重重承诺:“阿遐,会有那一天的。”
再给他五年,他必定会让墨遐站在万人之巅。哪怕身处京城,所有人也将战战兢兢,匍匐在墨遐脚下。
墨遐一怔,随即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拍了一下陆尘彰的肩膀:“这是自然。你可是五皇子陆尘彰,端明娘娘嫡长子。这世上,还有谁会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
墨遐想得一点不错,刘誉正确实是打算给陆尘彰一个下马威的。
五皇子领圣上口谕亲至,郡守理应率辖内大小官员出城十里,恭敬相迎。
可是直到马车停在郡府门前,岭原郡府始终大门紧闭。街巷空空荡荡,只余门前石狮矗立,不见一人身影。
阿四向来急躁,见刘誉正如此羞辱陆尘彰,心中火气“噌”地燃起,站在马车外请陆尘彰示下。
陆尘彰转头看着郡府高大贵气的漆红高门,端庄肃穆的乌木匾额,以及日日被人精心擦拭,明净发亮的青砖石板,眼中浸出沉沉冷意,却是有所预料般,从容不迫吩咐:“敲门。”
阿四走上台阶,拉动门环撞击门板。等了整整一炷香,迟迟未有人应答。
回到车前,阿四俯身:“殿下。”
陆尘彰放下车帘,似是对郡府的轻视毫不在意,继续吩咐:“去客栈。”
车轮滚滚向前而行,墨遐忍不住笑出来:“殿下,这下急得,就该是刘郡守大人了。”
陆尘彰再怎么不被皇帝所喜,如今大小也是个钦差。
德临帝亲封的那种。
德临帝最好颜面。
在宫中,宫人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