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笔记本在桌上敞开着,清秀字迹从左至右写得工工整整。
那一页的正下方画着一个毛绒绒的可爱球形生物,和桌角摆着的陶艺品一模一样。
——陶艺品是两天前兰溪羽拿给他的,听说是对方烧陶时偷偷请老师改造的成品,兰溪羽还给取了个形象的名字,叫“雪绒球”。
齐墨很喜欢,就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明天齐墨要进组拍《定山河》的第一集,根据实景拍摄需要,他得一直穿破旧的道具棉袄。而夏天拍古装剧,有中暑的风险。
王轩帮他整理东西,把什么清凉油啊,藿香正气水啊,痱子粉啊,整整齐齐摆了一小箱。
齐墨嘱咐王轩把清凉油带两瓶。
“用得着那么多吗?”王轩疑惑。
“溪羽也要去,给他带一瓶。”齐墨说。
王轩立刻闭嘴,乖觉地往箱子里多塞了一整盒藿香正气水。
……
次日。
齐墨抵达拍摄地,老远就看见兰溪羽守在剧组帐篷附近,朝他挥着手。
第一集兰溪羽没有出场戏份,这家伙美名其曰跟组感受氛围写插曲,其实光粘着齐墨了,一口一句“齐老师”喊地那叫一个亲切。
“剧本提前看过了么?”齐墨一边套上戏服一边跟兰溪羽聊天。
“前三集的都看过了。”兰溪羽说。
“有什么想法?”
“你记忆力真好。”兰溪羽感慨,“台词那么多啊……”
齐墨:“……”夸演员背台词的功底,真不知道是该客套还是该笑。
换完衣服就要上妆,兰溪羽干脆坐在化妆间妆台旁边,拿着第一集的剧本叨叨咕咕。
“鸿鹄,他是大周的主帅,黑甲战神,也是汴州走出的死刑犯,白发修罗。哎墨墨,白发黑甲,难道不会很显眼吗?打仗的时候会被当成靶子打吧。”
一旁的化妆师听到这话差点手一抖给齐墨画歪眉毛。
好家伙,这演员到底哪里请来的佛,在这儿不帮忙还添乱,多么奇特的关注点。
齐墨不但没生气,还很好心地帮忙解释设定。
“鸿鹄出生就是白发,他小时候过得极其艰难,一直被家乡的村民当成怪胎。十年前他家乡大火死了不少人,只有他一个人毫发无伤地从火焰燃烧着的地方走出来,被村长上报给州官,当成‘灾星’‘妖物’下令处死。如果说黑甲是他作为‘将军’的标志,那么‘白发’就是他悲惨过去的代名词。”
“你要从他的十五岁演到四十五岁,年龄跨度这么大,很难吧。”兰溪羽思考。
“这个跨度不算大了。”齐墨说,“有的历史剧主角要从十几岁一直演到六七十岁,那才叫真的有挑战。”
等齐墨的整个发型妆造都准备好,最后一步即将披上黑甲的时候,兰溪羽从造型师手中把铠甲接了过来。
“后面有我给将军披战甲的戏份,让我先练练手。”兰溪羽朝造型师笑着说。
“你会系么?这个穿起来还挺复杂的。”齐墨说。
“来之前在网上看过教程。”兰溪羽边说边提示齐墨抬手,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战甲给他披好了,十分慎重,丝毫没碰坏齐墨刚做好的假发型。
然后,他站在齐墨跟前给战甲系带子,从下往上。在系最靠近脖颈的那一条带子时,兰溪羽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能看出手指在微微发着抖。
齐墨瞥了眼:“刚刚拿着重甲都没事,怎么系个带子反而手抖?”
兰溪羽两三下把最后一条带子系好,退后两步甩甩手:“刚刚胳膊端得时间长,有点麻。”边说,兰溪羽边揉着手腕坐回了椅子上。
造型师和化妆师上前继续补妆,而兰溪羽坐在椅子上偷偷松了口气,稍微舒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太近了。
那个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