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不到三分之一,不少人陆陆续续退场,其原因可想而知。
陆默臣起身的时候,被一旁路过一位老总给认出来了,对方一阵惊讶后,忙上前打招呼,是个熟人了,还问及陆老太的身体状况。
简单逗留的功夫,他的存在被不远处的顾息看见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宁语,咿咿呀呀的曲调听得她很无趣,用手机拍照随便发个朋友圈想意思意思,一不小心镜头转向后面,她定睛看两眼,拉拉顾息的衣角,“那个人是不是陆家的?”
混上流圈子的,自然知道陆家公子的名号。
顾息闻声看过去,颇感意外,“是陆默臣。”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家里老太太喜欢听曲。”顾息说,又见他这次身边并没有老太太,起了疑心。
顾家和陆家互不顺眼,顾息没有上前硬要打招呼的想法,没多看太久,收起了视线,然而脑子里却仔仔细细回忆一下。
贵宾席的光亮收到局限,昏昏暗暗,并不能看得明晰,可他还是认出了,陆默臣衣襟上的那条领带,瞧着十分熟悉。
顾息回头再看两眼,陆默臣已经走了,只留下不可琢磨的背影。
难道是他看花眼了吗,为什么感觉陆默臣的领带和他上次在云倾烟包里看到的那条一模一样?
正场到后台有一段不长的距离,借过老旧的长窗,闻得淅淅沥沥的雨声,地面上也有踩踏的痕迹。
陆默臣以代陆老太为由,和梨园的方老师会了面。方老师是这边的长辈,并非主要领导人,因此关于云倾烟被迫暂停演出的事,并没有被提起,但三言两语间,套出了她所在的位置。
尽头倒二的一处小型排演厅,墙壁磨面,地板斑驳,贴着毛笔字叙写的“不问收获只问耕耘”字样虚虚挂在门槛上方,处处陈旧破败,但干干净净,不着尘埃。
门也是虚掩着,里面的人太专注,来了人都没察觉到。
云倾烟坐在交叠椅上,怀抱一花梨木琵琶,指端触着琴弦,拨动出声,外头雨夜正浓,湿润雾气弥漫,弹出来的音都变得柔和凄美。
她今天不同以往,衣着不再以粉嫩为主,简单的斜襟白衬衣,配的墨绿色长身裙,静坐于此,仿佛民国巷堂中走出来的女大学生。
一曲毕,她仍没发现人,低头检查琵琶琴身,刚才似乎弹错了,正在为自己检讨。她不是专业的琴手,闲暇时候凭爱好学的,戏班里的人其实都能沾点皮毛。
起身去找书籍的时候,才瞥见站了有一会儿的陆默臣,她整个人愣住,没有上前,“你来做什么……”
陆默臣微微颔首,“我是想找云小姐问好的,见你在忙,没忍心打扰。”
没忍心打扰,只能把她弹的曲目给偷听完了。
云倾烟态度冷淡:“劳烦陆公子挂心。”
“不劳烦,应该的。”
“……”
她噎住。
这人的措辞,让人没法正常回应。
见她刻意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陆默臣不去强求太多,眼下过来,先把陆老太交代的事给做好。
她和他置气,总不该把气撒给别人,她本来去陆宅就是给老太唱戏的,哪能因为他一搅和就不去了。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陆默臣低声道歉,“云小姐想要我怎么赔罪都行,总之别怪在老人家那里。”
老人家还等着听曲呢。
他道歉得其实很有诚意。
可偏生那张浮浪不经的俊脸,让诚意减三分,让赔罪都变得轻浮起来。
云倾烟慢慢将琵琶置放妥当,不去看他,也没理睬。
她最近被顾息和梨园的事情弄得毫无头绪,云泽那边的事情更是雪上加霜,偶尔去一趟陆宅,没正经教课,还被大狗吓到,又被无厘头调侃。
诸事不顺,惹得她现在情绪低落。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