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哼笑了声,“不安什么?”
余晚媱看着她道,“二妹妹因我受伤,我心里很愧疚。”
陈氏皱了皱眉,听她这语气诚恳,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余晚媱笑了笑,“当初我应承母亲嫁进陆家,是为了救我爹和哥哥,如今我爹和哥哥已死,我又让二妹妹受伤,我这样的媳……”
外面的门帘猛然被挑开,陆恒黑着脸进门,冲陈氏道,“母亲,我找她有点事。”
陈氏看他神情阴郁,火气掩不住,自是有点诧异,陆恒惯常不会在人前动怒,陈氏还当他是因为陆璎受伤的事生气,便假意劝道,“晚媱知错就算了,瑾瑜你也不要太怪她。”
陆恒道,“昨儿二妹妹受伤的缘由我都知道了,怪不到她身上去,全是二妹妹自己不小心惹出来的,我找她另有事。”
他睨着余晚媱,转身往外,余晚媱咬牙道,“既然爷也来了,那不如……”
“闭嘴!”陆恒立时回头斥她。
余晚媱张了张唇,心中悲哀丛生,终究遂了他的心,没再置一言,随着他一起离开。
陈氏瞧他们走远,纳闷道,“这两个闹什么别扭,叫瑾瑜这么生气。”
李妈妈跟她笑,“这不是老夫人最想看到的吗?”
陈氏得意笑道,“虽说不是因为璎儿让他们吵起来,但瞧瑾瑜这架势,她怕是要失宠了,这么多天了,她的肚子也该有信儿了,等英国公夫人认回了璎儿,他们夫妇反目,到时寻个由头让瑾瑜休了她,这陆家还不是捏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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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媱跟着他回来,进门后自觉的反锁上,抬眼就看他撩起下摆坐到对面的藤椅上,他沉沉道,“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
余晚媱低着脸噤声,通身发冷。
“你想自甘堕落,我陆家丢不起这个人,”陆恒摩挲着食指上的翡翠扳指,阴恻恻道,“放着侯府世子夫人不做,非要跟个伶人纠缠不清,你莫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对那伶人下手?”
太冷了,余晚媱抑制不住发抖,她不想哭,所以她朝陆恒浅笑了一下,即便她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她还是没有露出哭的神态。
“何必呢?”她说。
陆恒死死乜着她。
余晚媱塌下肩膀,又把头低下,眼泪簌簌掉下来,她用帕子缓缓擦掉,然后低声道,“我是商人的女儿,在您看来,我本来就出身下贱,我从小就和伶人、婢女这些您认为卑贱的人相识,我和他们一起长大。”
她仰起头对他弯起一个难看的笑,“我有什么错呢?”
那笑太刺眼,陆恒有瞬间滞住。
余晚媱深吸一口气,道,“我配不上您,我不该占着您夫人的位置,我和您和离后,您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再没有我这个污点,您可以去娶和您身份相配的世家千金,这有什么不好的?”
这没什么不好,如果没有她,陆恒娶的必然是门当户对的贵女,夫妻和睦,携手一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是没了她,便没了那些夜晚的快乐,也没有人会永远等在后宅里,看见他便跟来,温情脉脉。
他是知道的,她嫁给他是为了救她的爹和哥哥,现在他放出的假消息被她发现了。
她连装都不愿再装一下。
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跟那个伶人一起双宿双飞。
陆恒噌的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抬手将她拨开,便要出去。
余晚媱察觉出他身上的戾气,急忙拉住他道,“您要干什么?”
陆恒侧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那双手,又颤又冷,他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自己的伪劣,但是他还是寒声道,“一个伶人敢肖想我的夫人,按着律令,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