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的辩解,一夕之间,庄家就家破人亡。
青槿抹掉脸上的眼泪,抬头问孟季廷:“爷,你当初买下我和姐姐,是真的无意间遇上我们,然后看我们可怜救下我们,还是专程就是来找我们的?”
孟季廷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如果……你们当初是专程来救下我们的,那你为什么不来早一点呢?你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青槿埋啜泣出声,仿佛极痛,哭到有些接不上气来。
“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她再次仰着头问他。
孟季廷走过去,手托住她的脑袋,让它靠在他的胸口。
他轻声的,温和的安慰着她:“乖,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根本没有,因为她到现在都还会做噩梦,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父母和许多家人。
那年,一直与庄家生意上有竞争的林家,领着官差来家里抓人。
他们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抢走府里的房契地契,他们还要砸烂祠堂里祖先们的牌位。父亲上前阻拦,却被一刀刺穿了胸口,然后睁着眼睛目露不甘的倒了下去,甚至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母亲看着倒下的丈夫,拿起剪刀想要跟他们拼命。
那些人也想要杀了母亲,但是刀落下来,却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因为大伯母扑倒她的身上替她挡下了……她们是姐妹,她们一起做父亲妻子的时候总是吵架,比对方少一根线一根针,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哪怕父亲端水端得再平,送给她们的所有东西都是分不出轻重的一式两份,但哪怕花样不一样,她们也会觉得父亲更偏心另外一个,就算花色款式一样,她们也觉得父亲只捡对方喜欢的花样送——或许她们心里也清楚,她们要的从来不是父亲的一碗水端平,她们要的本就是偏爱,要的就是丈夫心里的唯一。
活着的时候姐妹两个闹起来能把家都翻了,吵架的时候恨不能咬死对方。可是最后,大伯母却替母亲挡下了那一刀。
母亲不懂,她抱着姐姐的身体,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呀?”
那一刀大约让大伯母很痛,她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说每一个字仿佛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她伸着手抹掉妹妹的眼泪,笑着说:“我是姐姐啊,因为我是姐姐啊。以前,我当姐姐却从来没有让过你也没有护过你,事事跟你争,这一次我护你一次,你不要做傻事,你保护好四个孩子。”然后她又仿佛很得意:“你看,最终我又赢了你一次,我和老爷死在同一天。”
然后,母亲和他们兄妹四人被发卖,连父亲和大伯母的尸骨都来不及收拾。
买他们的官牙是与庄家在生意上有世仇的林家找来的,对她们很不好。
母亲划破了自己的脸,在他们的脸上涂满泥巴,然后艰难的护着他们,在那些人牙子的手下,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母亲要像仆人一样的伺候他们,劈柴烧火,洗衣做饭,端水倒茶,稍有不顺她们便遭来毒打。
可就算这样,哥哥先是被他们卖掉了,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将他卖到了哪里,无论母亲如何哭着哀求和阻拦,却最终被迫与孩子分离。
再后来,只有五岁的青柏因为肚子饿极了,偷偷跑出来捡他们不要,丢在地上的包子吃,却因为吃到里面带核桃的馅料而发病。
那些人看他发病的样子仿佛觉得特别有趣,将核桃包子一个一个的塞进他的嘴里,逼着他吃,然后看着他呼吸不了躺在地上挣扎的样子,便高兴的哈哈大笑。
那时的青槿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些人这样的坏,不为仇不为怨,只为了高兴便能逼死一个孩子。
等母亲洗完衣服回来,青柏早已没有了呼吸,不管她再怎么呼喊,他也没有了声息。
他们母女三个人,用双手一点一点挖开土,刨出一个坑,将青柏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