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想过,自己看到的那具尸首会不会不是他――像他那样一个人,那么的精明能干,那么强悍,怎么可能死的那么惨烈?
所以,她不顾一切的从云家堡里逃出来过,想再寻找一些蛛丝蚂迹,以证明自己收殓起来安葬掉的那个人,不是他。
现实则残忍的打破了她的希翼。
如今,她几乎不再心存任何希望,对任何男人都死了那样一份心。他却再度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搅乱了她心肠,轻声唤着那个已经被沉封在心底的名字――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听到别人叫她“琉璃”,或是“秦墨”了。
是的,他又出现了,以另一种身份,一个崭新的形象,来挑战她的接受能力。
“你……你……你……是龙奕!”
她声音颤着,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是没办法说完整,她深吸了一口气,压着那鼓鼓而动的心脏,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将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一幕给消化掉:
“你……没死?五年前……秦山关上……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语气是极度震惊的。
她的思绪,也在那一场突来的骤变中来来回回的回顾。
那场大火,那场屠杀,那一场混乱,多少人在那一夕之间死的惨烈,魂飞九天。
那一夕,整个村庄是血,是焦碳,弥漫的是浓重的死亡气息……
那些过往,她刻骨难忘。
她记得,也是在那一天,她开了杀戒:以虚弱的身躯,运用巧劲,第一次斩杀了数个蒙面人。
当时,滚烫的鲜血喷染在她的脸上,身上,覆盖在她的肌肤上,浓浓黏黏的一层,叫人心惊胆寒,毛骨悚然。
当时,她看着那些个护卫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她除了奋力一搏,别无他法――人在绝境,什么事都能做,十五岁的她,十指葱白不染尘埃,却在那日沾满了鲜血,只为自保,活命。
那一刻,她真心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惨叫声,垂死挣扎声,死亡之声,那么深刻的烙在了她的记忆里。
一幕幕的腥红,一幕幕的火烧,一幕幕的血肉横飞,被定格成永远的触不得的惊悚疼痛――
这一刻,从记忆里抽身出来,她的呼吸,微微的急促,声音是嘶哑的,那里压抑着深埋的害怕,烤成焦碳的男人,是她挥之不去的恶梦。
“是,我没死!龙奕还活着。萧缙便是龙奕,龙奕便是萧缙!”
苍劲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手心上接触到的异样的灼热感,灼到了他的心,只要一想到这五年来所承受的一切,他就痛。
所以,他想用自己有力的声音,来宣告他的存在,想以此来抹掉秦山关上那些可怕经历在她心灵上所烙下的痕迹。
“可是,可是你怎么没死?我,我明明看到你死了……就那样,烧成了碳,浑身黑不溜秋,头发烧没了,脸孔烧毁了,衣服烧尽了,那手,那脚,都是焦碳,一碰,脆生生就能折断,就能被捏成粉碎……还有,那手指上的扳指,你的那枚扳指……我亲手摘下来的……为此,我弄断了一根焦手指……不对不对不对,你若没烧死,那被烧死的那个人,是谁?是谁伪造了那样一个假相?是谁,想让我以为你死了……”
她有点语无伦次,有些激动不可自抑,思绪,突然就混沌了,迷惑了,脸上泛起一层层的神情:
有惊异的反问,语气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有无助的心痛的陈述,当年看到的种种,曾令她痛断肠,如今忆起还是这么的肝肠寸断,哀痛难掩。
更有咄咄的惊怪,怀疑,是谁制造了那样一层迷雾。
他居然没死。
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惊天之喜。
她激动他的没有死,高兴他还活着,终于,她可以向囡囡有所交代了不是――那个一心想要一个父亲的娃娃,终于能总愿以偿,囡囡得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