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的都有,更有不知天高地厚指责这妇人不懂妇道,悍婆娘一只,欠收拾的!
就是想拦也拦不住那么多瞎搅和,跟上了膛笃笃笃个不停的嘴!
“别胡诌!这是我大姐!我亲大姐!谁再嚼舌头,我弄不死他?”
醉汉们倒是不说啥了,却起哄着笑起来,也是,今天是他们的节日,是得开怀,只不过这场合里搁了在武林走动的人,总是变了味道,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开始有些后悔带闫如玉来了。
下意识的,他咽了咽口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着彼时站在自己身旁藏于围帽之下的人,正散发着一股子寒意,处处透着危险的味道。
这样的闫如玉是他头一回见识,心底多少也没了底,一边揣摩着是不是这次他真做的过火了?一边试图缓解这阵阵阴嗖嗖的凉意,硬着头皮拉了拉那只空垂着的凉手,笑着打哈哈:“大姐,我刚学了他们的篝火谣,要不我唱给大姐你听?”
民歌谣调子简单,词意也简单,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意思,几百人组成的小镇镇民却沉浸在其中,齐声歌唱,围着火堆叠圈舞着转。时不时有穿梭在几个大圈里的镇民举着米酒挨个递,喝完一个再换下一个人面前,欢歌笑语,一派欢腾的喜庆。
而这一方角落,只有几个酒上了头东倒西歪的醉汉,还有跳舞累了时不时过来坐坐小歇的人,酒水也就是这里最是充足,几个醉汉是负责守酒坛子的。
梨白笑着说要给她唱歌,被那难得起伏的调子似笑非笑的给直接拒绝:“谁是你大姐?”她像在问,更像是在警告什么。
还没等他想点什么应对的法子,那一直站着的人竟就着他身边也坐了下来,围帽挡着,看不清眼,只听她说:“你不是要唱歌?唱!我听着。”
少年连忙借坡下驴,拉开了嗓子就唱了起来。
他唱的是什么?这咿咿呀呀的上下起伏,简直是跑调跑到了北半球!
歌词的寓意倒是挺美好,直白的表述了这里的民众对家乡的情感,多是在赞美他们的这个小镇,正是应这太过直白的歌词,反而让人更能勾起共鸣感。
十四捏了捏眉心,这宿体肉身好像格外的不胜酒力?她想。
伴着酒意,她竟听着听着,微微红了眼眶,有种从未有过的思乡情怀在胸腔里散开。
可讽刺的是,她连家乡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此时,此刻,却比谁都还想归去。
一首简单曲调的歌,竟能被他唱的高低起伏又波澜壮阔,唱完了,他问:“大姐,我是不是唱的不太好?”
难得梨白有点自觉,会进行自我反思,挠着头略有羞涩的小模样,比他自作主张给她下药时,顺眼多了。
好半响,他以为闫如玉还在生气,不会轻易搭理他,正准备自己找个台阶下,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那轻轻扬起的声音,彼时透着蒙蒙的温软,轻柔地像羽毛轻轻扫过闻者心弦。
“你说穆海棠下辈子会做女人?还是男人。”她说。
唉?什么意思?
梨白一愣。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轻柔的温软竟拉开了歌喉,轻轻缓缓的唱了起来,声音很轻,跌落在载歌载舞的欢庆声中,被迅速泯没。只有离她最近的少年能听得清楚,她也在唱篝火谣,原本平凡欢快的歌曲,在这涓涓细流的嗓线中,呈现美好而怡静,令人陶醉。
竟然这么好听!
清逸飘渺的歌声忽地截然而止,换来歌声的主人幽幽一声叹息,叹息过后,迷离的双眸已然浸湿,只不过叠在面纱后面,别人也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只听她叹息过后,轻轻的说道:“以后,你还是别唱歌给人听了。”
是不是唱的不大好?
答:以后,你还是别唱歌给人听了。
这句话犹如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循环循环再循环。
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