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伐,于本君而言,乃是无用之人。”
陈妄身形震颤,哑了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原来他自以为的矜贵自傲,在这人眼里一文不值。
朔微峰云雾缭绕,亭台楼阁在其中若隐若现,如临仙境。
徐清翊与岳知并立于山巅,刻落在白云青树里。
“近来长昭殿状况如何?”
岳知想弄清楚赭玄收这个徒弟的根由。
“只让那孩子做些除尘之事,与以往无异。”
徐清翊玉色夷然,思忖片刻:“是我不该去长昭殿,使他生疑。”
“此话怎讲?”
“他要改梁换柱。”
“就为换下十九,不惜迂回曲折,此等长虑顾后,半点不像他。”
岳知在原地来回踱步,“以往并未听说,月隐无忧草有转换心性的功效,难不成是被夺舍了?”
他随口一说,将思绪扯回到正事上,“他那弟子体内谜团至今未解,恐生异变。”
徐清翊声嗓低微,目色苍玄:“其实,他不收陈妄也好。”
岳知偶然记起赭玄刚拜入南华道的情景,他志骄气盈,是炽盛的炎阳,碾压世间所有光彩,陈妄亦是如此,虽不如他鼎盛,但二人气性颇为相似。
“先前听禹清说,赭玄用阳火为你压制寒毒了?”
徐清翊眸光陡然沉落,浑身冰冷:“大约是罢,我记不清了。”
知道他不想提及此事,可岳知又不得不提:“鹤悬,万物相生相克,相依相附,阳火既存,寒毒自覆,此等非一朝一夕之事。”
“你以为我会依附阳火求生?”
徐清翊回过眼,凌厉如锋镝刺来,暗潮汹涌。
“你自然不会,但以往寒毒复发,能靠凤明离火丹勉强支撑,如今你已受阳火濡染,猝然激发寒毒的烈性,倘若下次不以阳火压制,你当真是要用命来与这寒症对抗吗?”
岳知语重心沉,深知他体内寒症将他折磨得犹如风中残烛。
“它跟了我数百年都没能取我性命,这次亦不会如愿。”
他像断了翅膀的蝶,在漩涡里奋力地扑了扑,非要从风险里爬出来,就算身残体弱,亦不可动摇。
“岳长老,我不会死。”
因为有盘棋,他还没下完。
男子纤长的身形仿佛融进天光,圣洁无暇。
岳知欲言又止:既得阳火,就怕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后来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控。
看他如此决绝,想必定然不会被阳火所控扰,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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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少年正站在披头散发的青年身后,为他一缕一缕极为细致地绾着青丝。
青丝顺软柔亮,在指尖来回拨弄,二人之间气氛却很沉闷安静。
苏纨坐在杏林春燕纹铜镜前,无所事事地用指腹磨着金丝楠木梳,忽然听见一句:“不如趁此机会,用这玉簪刺进他脖颈!”
他眼珠一抬,看向铜镜,镜子里映出少年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此刻,他手里正拿着根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