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无尘。
林林总总的人和事堆叠起来,祝闻语倦极,精神不小心间松懈下去,便瞬间被睡意包裹,不一会便蜷在椅子上软绵绵的睡了过去。
春锦想唤她回屋去睡,只是瞥见祝闻语眼下的那一抹淡青,心头一阵酸涩,最终只是替她又将外袍拢了拢。
主仆二人相互依偎着入了眠。
祝闻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道是被那院外激烈的撞门声吵醒的,昨日才哭过的眼此时又涩又痛,费了几分力气才看清了那才蒙蒙亮的日光。
被人扰了清梦,祝闻语十分不悦,皱起眉头哑着声开口:“春锦,你去看看,院外是何人在喧闹?”
春锦也还带着几分神志不清,呆愣愣的答了声是,拖着步子往外走去。
谁知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春锦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你们不能进来!啊!”
祝闻语猛地清醒,掀起身上覆着的的袍子,顾不得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如何冷,穿着单衣便冲了出去。
踏进那院中,面前景象顿时让祝闻语眉宇紧紧蹙起,只见数个精壮的大汉抬着木箱毫不避讳的排队进了王府,此时堂下,一个穿着骚气粉色直裰的猥琐男子吊儿郎当的站在中间,他身旁,一个身着枣红色裙衫臃肿妇人身影正在对着那些壮汉指挥着,尖锐又难听的声音盈满了院子。而春锦此时却像是被人推过一把,跌坐在门边。
“住手!”祝闻语沉下脸,声音冷冽,疾步朝那些人走去。
那二人闻声,回过身来,那妇人窄眉细眼,一张长满横肉的脸写满了精明,和祝闻语的视线对上,只是浅浅打量了一眼,便露出了鄙夷之色,拖腔带吊的开口:“见过长宁郡主。”
那男子更是毫不掩饰,油头粉面,却要故作风雅在这寒冬腊月里拿着一把折扇装腔,看见祝闻语的一瞬,眼中有亮色划过,□□裸的目光让祝闻语胃中一阵翻腾,她认得此人,就是皇后口中的表弟,乔氏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乔旭,往日在京中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终日流连烟花巷,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自打乔氏被抬了外室之后,每到年节,乔旭总会不知羞耻的上门来打秋风,讨些银钱,甚至还恬不知耻的要求乔氏去给父王吹枕边风,在京中给他寻份美差。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们擅闯荣王府!”祝闻语怒声呵斥。
这时,那个身穿枣红色裙衫的妇人走上前来,蹲身行了一礼,嬉笑间,顿时露出两颗金牙来,“妾身姓陈,是这锦阳城里的官媒,外头都叫我陈婆子。”
只见陈婆子侧身望向乔旭,声调顿时拔高几分,以显示尊重谄媚:“这位爷想必郡主认识,是咱们皇后娘娘嫡亲的表弟,郡主真是好运道,能得娘娘赐婚保媒,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哪。”
祝闻语拳头紧攥,不知不觉,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用余光瞧去,那乔旭这会子正一眼不错地盯住她,甚至大剌剌的向着她的胸前看去。
“这门婚事我未曾答应。”
祝闻语虽气,依旧保持着冷静和体面:“过后我自会找皇后娘娘陈情,请你们立马离开。”
陈婆子嘿然一笑,冲众人道:“瞧,郡主竟害羞了。”
说着,陈婆子一扭三摇地走上前来,从头到脚地打量祝闻语,笑道:“这两家豪门贵族相亲,中间媒人尤其重要,老婆子得看仔细了,譬如若要看小姐是不是娇养出来的,头一个得查这双手,究竟是粗厚还是纤细,再譬如看小姐干不干净,那得检视耳朵背后有没有脏污,再譬如看小姐清不清白……”
那陈婆子忽然抓住祝闻语的胳膊,一把将祝闻语的袖子撸起来,顿时,她那如藕节一般的玉臂袒露在众人面前。
陈婆子摩挲着祝闻语臂内的那点圆圆红痣,暧昧笑道:“守宫砂完损无缺,恭喜乔少爷,得了个清白貌美的佳人!”
啪!
祝闻语怒不可遏,扬手就甩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