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也不过是生死相随的结果,他可以为了师姐离开澜风谷,但是他心里清楚,一旦所有尘埃落定,师姐便会永远陪着他,无论是游历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还是回到他们从小一同生活的澜风谷,只要师姐在他身边,他都愿意。
但荆越不同,他不能像师姐一样,大仇得报后全身而退,他有自己的责任,身上肩负着家国和百姓。
荆越选择的路是一条惊险万分的复仇之路,却也是一条不断禁锢自己的路,蘅乐郡主在东延已经拥有了一切,何必冒此风险,让自己的未来也同样被禁锢住。
所以,荆越的的确确是真心爱着她的,只是有太多无奈,成全了她,却无法成全自己。
闻追叹息了一声,“既没有可能,那你还是早些和她断开为好。”
闻追知道自己说这话有些残忍了,他身为荆越的朋友,或许应当用些宽慰的话来安慰这个从未如此落寞的男人,可想来想去,还是说了。
他无法再说“既爱她,便不必有那么多顾虑”“你们真心相爱,不必在乎其他”这种话,那不是荆越想要的,也对蘅乐郡主不公平。
他是荆越的朋友,或许更该在乎荆越,让他努力去争取,不要放弃,可也正因为他将荆越视作朋友,才知道,他需要的不是自己毫无同理心的鼓励,而是对他所爱之人的尊重、理解。
所以闻追即便有些惋惜,还是觉得,他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闻追的话如千斤玄铁一般砸在荆越心里,即便他已经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心中仍是绞痛不已,额上青筋凸起,眼眶微红,双拳紧握,努力压下心中的痛楚,不让自己失态。
闻追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夜已深,荆越没再多待,他说了又如何,只会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再让这段感情继续下去,不要再欺骗自己,蒙蔽自己,心中的疼痛却没减少半分。
回到荆宅,荆越没有理会秦安的关切,将自己关在了密室里。
腰间的玉佩随着他迈出的步伐,不断摆动,荆越摸上玉佩,脑中全是沈知妤巧笑倩兮的模样。
他笑了下,将玉佩解下,暖玉莹白如凝脂,圆润而细腻,透着含蓄温润的光。
他轻轻抚着这枚玉,眼里全是怜爱与温柔,仿佛触碰的不是玉,而是她的面庞。
昏暗的密室内,只有一盏烛灯发着微弱的光,荆越就这样看着这枚玉,落入无限眷恋中。
白烛抖着微弱的光,越来越短,密室外的天已驱散万里的黑暗,逐渐泛白,红日掩面缓缓升起。而密室内,荆越坐在白烛旁,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燃了一夜的白烛只剩了短如指盖的底座,荆越轻闭上眼,五指合起,将玉佩小心地握在手心。
再睁眼时,他微微扯了下嘴角,起身走向密室中最隐秘的暗格。
暗格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荆越将玉佩缓缓放进去,又不舍地看了一眼,才将暗格重新推入。
烛终于燃尽,密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密室大门打开,荆越从一片黑暗中走出,骤亮的光刺得他双眼微眯,也藏住了眸中的幽暗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