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的消息传来之后,精神紧绷了十数日的宋国水军们彻底放松了下来,而且因为刚刚经历了紧张、恐惧的战备状态的原因,这一放松下来,甚至比平日间还要放松。
就今晚上来说,大半水军的将官们去了青楼饮酒作乐,发泄这些天的紧张情绪。
以宋军的军纪,将官们不在军营,下面普通士兵便有不少也偷偷离营,即使没有离营的也偷偷买来酒水,在营中喝酒,或者赌博作乐。
在这种情况下,完颜兀术在傍晚时分、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乘坐渔船、商船和水贼们的战舰开始渡江。
长江南岸池州附近,一群士兵偷偷在军港码头上赌钱,此时,一名士兵输光了前几日朝廷发的军饷,骂骂咧咧的站在江边撒尿,突然听到江中传来数声极力压制的咳嗽声。
这名士兵抬头顺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北边江中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月初虽然没有什么月光,但今晚上天空晴朗,星光和岸边灯火照耀之下,这名宋国水军士兵清晰的看见黑压压一大片船只从北边往南岸行驶而来。
他以为自己看了一整天的赌博用的骰子眼睛看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啊……”不等这名士兵看清楚,一支箭突然从最前面的一艘船上激射而来,正中他的胸口。
士兵发出一声惨叫,跌进了江里面。
不远处码头营房里面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很多士兵没当回事,只有几名输光了钱在旁边看热闹的士兵钻出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又是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敌袭……”
终于有一名水军士兵看清楚了船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和被牵着的战马竟然是女真骑兵之后,惊骇欲绝之下,发出了第一声警示。
但这个时候发出警示,却已经来不及了。
宋军已经错过了女真骑兵乘船时最弱的时候。
因为不等慌乱、懒散的宋国水军将军队聚集起来,女真骑兵好整以暇的牵着战马下了船,并且骑上了战马,重新恢复了战力。
接下来的战争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虽然有在营中的基层军官拼了命的组织水军稍微抵挡了一下,但也犹如螳臂当车,瞬间便被杀溃。
女真骑兵犹如无人之境,轻而易举杀穿了宋国水军形同虚设的防线,留下三千女真骑兵守着一处码头,抢占了近千艘战舰之外,完颜兀术带领其他女真骑兵毫不停息的往临安城疾驰而去。
留下这些女真骑兵在长江南岸,自然是为了接应第二日一早就能赶来的近两万伪齐汉军过江。
……
临安城,宋国皇宫,崇祯殿。
火光之中,巨大的地图上标出了长江北边的局势。
那名信使非常尽责,在天黑之前将金军重新南下的消息送进了皇宫。
赵构惊恐之下,立刻召集宰相秦桧、枢密院使张俊等朝廷重臣商讨明日一早立刻派兵支援泗州一事。
“无论如何,明天一早必须要派出援兵。”
“好在泗州知州汪天青和他麾下五千州兵,以及那胡运江的水军,还有那于双喜的汉兵前些日子都参加上淮河阻击金军之战,断不至一触即溃。”
“且金军只能用搭设浮桥之法去渡淮河,而光是搭设浮桥至少需要大半天。”
“所以,老臣推断,泗州的军队虽然最终难以挡住金军渡河,但至少能够拖住两天时间,明日援兵立刻北上,形势最坏就是泗州城已经被完颜兀术攻破………”
此时房间里,指着地图说话的,乃是宋国军中名望仅次于岳飞和韩世忠,但官职却比二人都要高的武相枢密院使张俊。
他一脸肃然认真的分析了整体情况,再三强调明日一早一定要派出援兵之后,脸上惊恐之色稍微消散了一些的赵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诸卿,谁担任援兵主将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