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心中没底,一直守着她。
现在她无事,精神也松懈了,现在提起来,更觉得好笑。
周夫人憋笑,告诉她:“别担心,皇后娘娘吩咐过了,没人敢多嘴说出去。”
话一长,就憋不住气,最后几个字露了笑音。
林晚宜掀了被子,扭脸,气哼哼地看着周夫人:“娘笑我。”
颊边酡红,如傍晚天际飘着的红霞。
周夫人清清嗓子,伸手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娘不好,以后也不提了。”
鼓起的脸被戳下去了,嘴巴又撅起来,扭脸看墙,默了几息才出声:“二哥哥……不知道吧?”
“子安那时跟羽林军一道在花草丛中捉虫,不知道。”
她滚回周夫人身边,抱住周夫人的胳膊,亲昵地说:“那娘别告诉他。”
看她孩子气的模样,周夫人捋顺她压在身下的头发,噙着笑:“好,不说。”
“娘最疼我了。”林晚宜笑得甜,“吧唧”亲了周夫人一口,躺平后问:“跟羽林军一起,二哥哥该如愿了吧?”
外头这么静,细小的促织声都听不见了,肯定花了大力气,羽林军该全出动了,总该说上话了。
好不容易逮到个身边没有长辈,可以随意些说话的时机,哥哥肯定不会放过。
周夫人抬手擦了脸上的湿痕,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应该没说上话。”
“嗯,为什么?”
总不会见着了人,反而胆怯说不出话来,可是按哥哥话多的性子,不该啊。
看她坦然的样子,周夫人想了了,斟酌着道:“临之出去了,没在行宫里头。”
林晚宜拧眉,娇滴的嗓音里透着些许不悦:“哼,玩忽职守。”
园子里寻了半天,原来他压根没在,害得她遇见了那可怕的东西,差点丢了小命。
这笔账得记在他头上。
周夫人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她语气变化。
夜阑珊,困意渐起,林晚宜打了个哈欠,靠着周夫人的手臂阖眼,说话声音也轻缓了:“明日早些回去吧,行宫里我还是有些怕。”
“也好,你爹没见到你也不放心。”
林晚宜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夫人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灿灿,临之他……”
平缓均匀的气息如羽毛般一下下拂着手臂,垂眼一看,原来已经睡着了。
周夫人叹气,暗想:这丫头,把人的睡意搅没了,她自己却睡得香甜。
帮她掖了被子,拉下床帐。昏暗中,静静凝望她的睡颜,久久未能入睡。
与此同时,平南将军府的大门被敲响。
月朗星稀的夜里,门口胖瘦两个守卫正倚着门打盹,胖守卫被突然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本朝虽没有宵禁制度,但夜已深,不该有人登门。
晃醒身边还睡着的瘦守卫,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暗夜里,马儿在石阶下站着,鼻子里“哼哧哼哧”喷着粗气。
而沈意远背手立于门前,面色冷肃。
看见人,两个守卫赶忙拉开大门:“王爷,这么晚怎么来了?”
“喂马。”沈意远丢下两个字,直接往沈老太君的岱通院去。
胖守卫挠挠头,不明白远在和德行宫的王爷怎么半夜归了府。瘦守卫朝胖守卫使眼色,跑着往岱通院的反方向去报信了。
沈老太君睡得早,这会儿岱通院里只留了几个照路的灯笼。
门口的小丫鬟正换值,见到沈意远有些吃惊,一时间连称呼都忘了改:“少爷!”
老太君歇下了,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去里面通传。
沈意远看一眼融于夜色中的岱通院,没有犹豫,沉声道:“去通传。”
得了话,小丫鬟往里面去。
他站在院门外,看里头的灯一盏盏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