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将军府。
沈老太君被沈意远不修边幅的模样吓了一跳,以为人老眼浑浊,使劲眨了两下眼,确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后,拄着凤头杖起身,朝沈意远走过去。
沈老太君年近八十,朱颜鹤发,精神矍铄,脚下生风。
沈意远上前扶住:“祖母坐下说话。”
低沉浑厚,带着北戎风沙磨砺出的凛然正气。
是熟悉的声音没错。
沈老太君简直没眼看他,举起凤头杖就朝他头上敲。
凤头杖乃先帝御赐之物,金丝楠木制成,华贵沉重,是辅助行走之好物,用来打人是万万举不动的。
沈意远托住风头杖,稳稳将其落在地面之上,随后扶着沈老太君坐下。
沈老太君年纪大了,一番动作下来,免不得胸口起伏。
沈意远帮她抚背顺气:“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示意旁边垂头站着的丫鬟,“添茶。”
丫鬟续茶时,用余光偷偷瞥他,只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恭顺地退到角落处。
沈老太君将丫鬟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堵得慌,抚着心口:“你这副样子去面圣,是在剜祖母的心啊。”
“动气伤身,饮茶。”沈意远将茶盏送入老太君手中,解释道,“皇上急召,来不及。”
沈老太君瞪他一眼:“跟祖母还找托辞,路上这么多天,哪天不能修整一下面容,非等入京这日吗?”
北戎人壮硕孔武,发须旺盛,加上军营里他这样的一捞一大把,他就没在意,到了望京反应过来,又忙着入宫,这才以这副面貌见了祖母:“路上不方便。”
沈意远有些不自在,不过拜胡子所赐,沈老太君什么也瞧不出来。
“沿路都有驿站,也不至于餐风露宿,有何不便?整日混在军营里,都没了人模样,野人似的。瞧,屋里的小丫鬟都被你吓坏了。赶紧去你自己院子里打理一下,不然祖母老眼昏花的,以为是外头的歹人闯进来了。”
纵横疆场的将军,到了祖母面前,变成了听话的孙儿:“祖母先用些点心。”
沈意远是这里长大的,陛下赐了府邸后才搬出去。
大步流星地踏入幼时住的院子,一草一木,皆如往昔,窗格桌案,纤尘不染。
没有任何留恋与怀念,简单沐浴后修整仪容,换上沈老太君为他准备的衣裳,快步离去。
看着变了个人似的孙儿,沈老太君终于露出了笑:“我的临之回来了,高了,壮了,也更俊了。”
胡须剃净,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他肖母,一双桃花眼配着高挺的鼻梁,俊美无俦。
薄唇轻抿,乌黑的瞳仁中透着刚毅,麦色的肌肤更显硬朗。
俊逸与阳刚之气糅杂得恰到好处,叫人移不开眼。
说是判若两人一点儿也不夸张,刚刚还不敢直视他的小丫鬟看得愣了神。
“多英俊的面容,被你糟蹋成那样,还去见皇上,都不知有没有吓着圣上,下次可不许了。”
怕老人家担心,沈意远道:“皇上并未说什么。”
“眼睛不好了,隔得远了看不清,坐祖母身边,让祖母好好看看。”
丫鬟将椅子搬到沈老太君旁边,沈意远坐下。
沈老太君瞧他,语重心长道:“皇上是你亲舅舅,不说是因为包容你,别不当回事。”
“嗯。”
“这几年的信里都说没有受伤,下回实诚点,受伤了要如实说,不能报喜不报忧。”
“好。”
“路上走了几天,累不累,有没有想吃的?”
“不累,都可以。”
……
祖孙二人一问一答,倒也温馨。
一起用完晚膳后,沈意远道别。
沈老太君舍不得放他走:“几年才回来一次,要不今儿个就别走了,留下来陪陪祖母。你说你和你爹,一个在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