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送过来的桂花，虽然只是随意找了个瓷瓶插着，主人也无心打理，但淡淡的花香依旧不吝啬地飘出来，安抚着人的情绪。周如翡说：“沈翁翁是个好官，他肯定觉得那些事情很重要才这样的，解决了这些事情，他现在在天上肯定也很高兴的。”
“真的？”沈映平挂着眼泪看她，周如翡郑重地点点头。
沈映平又和周如翡说了好多事，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已经累得睡着了。周如翡不敢吵醒她，和扶月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她扶着躺下了这才离开。
沈冀去世，沈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忙，周如翡对沈家反正十分熟悉，也就没让人跟着，自己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喊了两声鬼老头——鬼老头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她身边飘着，只是出来吓唬她和不出来吓唬她的区别。
果然没过一会儿鬼老头就出现了，周如翡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说沈翁翁没事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害怕都忘了。
鬼老头一点儿也不觉得心虚：“我一个老鬼又把不了脉，谁知道他还有心疾啊。再说了他这病本来确实不大，那人家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其实鬼老头这话前半句纯属忽悠周如翡，沈冀早已病入膏肓，别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就是活着的时候也难说有绝对的把握。见周如翡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又半真半假地补充：“我平时让你好好学你不听，你看我把不了脉，你又学不会，所谓望闻问切，这少了一环还怎么看得准？”
这下子倒变成周如翡的错了，她可能是难过极了，一下子被鬼老头给唬住了，反思起自己的不学无术来，要是她那天给沈冀把了脉是不是就能及时发现了？
这么一想周如翡顿时有些茫然，鬼老头就接着刺激她：“不过人嘛，生老病死才是常态，当大夫也救不了该死的人，我也没指望你学成个绝世名医，只想着一身的医术要是失传了未免可惜，现在看来即便是传了你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唉。”
周如翡被鬼老头说得自责起来，才哭过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有点可怜，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说：“好了，你别吓唬她了。”
周如翡猛地抬起头：“沈翁翁！你怎么……”
她想说沈冀不是死了吗，但转念又想眼前的可能已经不是作为“人”的沈冀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高兴和难过分成了两半，把她拉扯得难受极了。
“小羽，你真能看见我啊。”沈冀对于自己死了这件事的接受程度很高。准确来说他刚死的时候的确是有点茫然，但鬼老头就坐在屋子里，一副等了他很久的样子，还跟他解释了周如翡能看见鬼这件事，希望他能配合自己给周如翡一个教训，让她好好学医。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反正沈冀已经死了，身后事就算是再放不下也没有解决能力，还不如听鬼老头的。
周如翡看着飘在自己面前的沈冀，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沈冀听说了她怕鬼的事，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小羽？你这孩子不会吓到了吧？”
“怎么会！”周如翡终于回神，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冀变成了鬼，他的死亡对周如翡来说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真实，按理说她应该是害怕的，但沈冀看起来和生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个慈祥的沈翁翁，但是……
“沈翁翁，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为什么你会留下来？”
还是那句话，不是所有人死了都能变成这副样子的，沈冀显然不是什么恶鬼怨灵，那就只可能是在世间还有牵挂了。周如翡想他可能是放不下沈行迟她们，于是又难免想起沈映平说的那个贩卖良民的案子。如今沈冀死了，那些人会不会落井下石？
但沈冀没和周如翡说他的遗憾是什么，似乎对了却执念入土为安并不感兴趣，周如翡同他聊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难过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