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乔原本就在犹豫,临走之前是要把那颗钻石交给他,还是听从左大爷的意愿就此保密。
如今既然他自己发现了,算不算是天意?
“我问你话!这个是哪里来的?”左言廷声音加大,怒声轻吼着。
“这是……”
“是什么?你说啊……”左言廷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两下。
“这是老末留给我的。”
“老末?”
苏南乔点了点头,“老末临走之前,把这个交给我,八年前的一场入殓仪式后,老末在清场的时候发现这个小碎片,应该是某个首饰的边角……”
苏南乔把心底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左言廷。
“后来我细细回忆,加上重新翻看了当天的工作日记,才知道逝者的名字是林知桦。”
左言廷手掌撑住桌面,往后退了一步,双眸敛光,瞳孔深处的巨大冰山如在暗涌推动。
“你知道?”冷怒的声音带着酒气的锋锐。
“我知道。”苏南乔轻淡回答,“那场仪式上,我是老末唯一的助手。”
“是你?你就是那个女人?”左言廷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涌出。
八年前。
他见过母亲凌乱不堪的遗体,悲痛又愤怒。
他知道母亲死于非命。
本以为父亲跟他一样,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查出真相,替母亲报仇。
可左景天却自己做主,将母亲的遗体连夜送到殡仪馆整理,第二天便对外宣布她急病身亡,进入葬礼流程。
左言廷连夜冒雨赶到的时候,母亲的
遗体已整理完毕,遗容整齐精致,表情安详无比地躺在棺柩里。
他怒声质问左景天为何不报警,不留下证据查出凶手。
左景天只是反复重复那句:“你妈是因急病去世的。”
左言廷愤怒不解地质问左景天,左景天便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死亡证明摆在他面前。
没人敢对母亲的死多一句嘴。
左景天也把所有能查得到的证据、痕迹消灭干净。
左言廷对父亲左景天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愤怒,再到怨恨,直至今日。
那天晚上,雷暴雨下了一夜。
他跪在殡仪馆后院的荒地里,仿若置身在深海里,心中的怨怒和悲痛压得他几近窒息,整个世界倾覆而来。
有个女人戴着口罩,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向他走来,轻声对他说:“我相信你,那位逝者不是急病而亡的……”
声音清澈而温和,仿佛这片暗黑的雨幕里的一道柔光,轻抚着他内心的伤痛。
左言廷急切抓住她的手,身体却倒了下来。
恍惚中,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雪松木香、温热柔软的气息环绕着他的身体,把他从绝望的黑暗中轻轻唤回。
当时醒来之后,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护士说他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
自那以后,每逢雷暴雨夜,他便发病。
自那以后,他怨恨左景天在心。
自那以后,他发誓要自己找出母亲死亡的真相。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夜救她的女人。
自那以后,他无时无
刻都在查找那个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女人。
……
“是我。”苏南乔心底微微触动,“我记得那天晚上,雨下得特别大,你跪了很久,我担心你出事便偷偷过去看,后来你就晕倒了,我喊了好久才有人听到,把你送去医院……”
“所以你从拿到老末的遗物后就知道是我。”
“不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后来我陪奶奶去墓园,看到你妈墓碑上的名字才想起来,包括你爸帮我解决了那个中年女人的事,他跟我坦白,我才确定的。”
左言廷冷冽而失望的目光看着苏南乔,“所以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要一直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