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过的与不曾体验过的所有幸福,度过没有任何遗憾的一生。”
卡珊卓眯起眼睛:“如果我开始新的人生就会像上次那般忘却一切,我怎么能确定,您不会食言?”
阿南刻没有作答。她无端觉得祂笑了。
“我没有必要那么做。如果你想,可以保留记忆。”
卡珊卓以迟疑的口吻道:“但您……似乎与阿波罗约定会修改第三个预言,让我回到他身边。”
“你确实回到他身边了。”
但命运并未承诺他不会又一次失去她。
卡珊卓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指责阿南刻玩文字游戏并不明智,况且她也不止一次以这种方式逃脱誓约的桎梏。
阿南刻又主动补充了一些细节:“我确实应下了阿波罗的赌约,他得胜我就修改第三个预言,让你回到他身边。但他很清楚那么做也有代价。”
又是代价。阿波罗为了获得一个与她重逢的机会所付出的代价。厄洛斯所说的阿波罗能负担的代价。
“他没有资格继续注视我,因此在完全掌控预言权柄后,他必须立刻将其交出。”
卡珊卓抿住嘴唇。她想她知道仙馔密酒里加的是什么料了。
她都能与命运直接对话,神明的权柄能托身于杯酒之中自然根本不值得惊讶。
“试图将权柄授予非我认可的对象是忤逆。我自当施加惩罚。”
卡珊卓闭了闭眼。
失而复得,而后再度得而复失,这才是来自命运最狠辣的报复。
半晌,她终于问:“您希望我怎么做?”
阿南刻尚未作答,沉寂的黑暗骤然有了边界,并且从遥远之地吹来了一阵微风。伴随清风而来的是淡粉色的梦幻云朵。宛若棉花糖机上逐渐膨大的轻盈糖霜,突兀出现的云彩开始增殖扩张,向着卡珊卓所在的位置靠拢。
“厄洛斯。”阿南刻念出干扰来源之名,云朵的繁衍随之停止,一簇簇的粉云瞬间变得扁平,恍若被钉在黑色幕布上的滑稽情人节装饰。
而后,原始命运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再度对卡珊卓宣告道:“向我发誓,与我交易,将你的灵魂与身躯托付于我。此后的事你无需关心。我会践行承诺。”
卡珊卓许久一言不发,眼神急剧闪烁着,似乎在为两个同样有诱惑力的选项而挣扎。
阿南刻耐心地等候,并未催促,这缄默透出笃定的意味——祂似乎确信她会怎么做。但与此同时,厄洛斯送来的云朵又恢复生机,鬼鬼祟祟地侵占黑暗,朝卡珊卓进发。阿南刻显然在与之对抗,于是那些古怪的云彩时而膨胀,时而凝固,看在眼里就像是乱了帧的定格动画。
厄洛斯的云朵始终没有完全消失。不论这是因为卡珊卓还与厄洛斯有关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这意味着阿南刻无法完全将祂的影响驱除。
卡珊卓也终于打破沉默:“我希望能再看他一眼。”
阿南刻利落地揭穿她的打算:“即便你饮下那仙馔密酒,你也无法接掌预言权柄。”祂不带感情起伏地以信息叩击她,意图无情地碾碎她残存的反抗意志:
“我不会认可你。你无法目视未来,无法吐露预言,绝无可能真正成为预言之神。”
来自原始神明的威胁并未就此止步。
“我有许多方法令你痛苦。”
卡珊卓闻言反而勾起了唇角,仿佛对于阿南刻能下达的神罚饶有兴趣。
“你的双眼会始终缠绕剧痛的荆棘。”
“你阖上眼帘时也会感受到火焰灼烧般的痛苦。”
阿波罗那眼中流血的模样浮现眼前。卡珊卓骤然意识到,也许阿南刻描述的痛楚阿波罗早已经体验过。但命运所能施加的报复当然不会局限于躯体。
“你会看到无法承受的景象,反反复复,直至你彻底失去理智。”
“你的所有愿望、他的所有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