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
阿波罗带来的辉光顷刻消散, 致命一击被化解,然而这场追捕尚未终结。
神明的战斧在冲击中高高飞出去,不知道落到了何处。吕库尔戈斯便从身侧守卫手中夺过单手剑, 继续高声呼唤王宫守卫堵截。
强光与神力冲击的余波让达芙妮有些头晕目眩。她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重新开始奔跑。王宫外围的夯土墙被震塌一段, 她不假思索地冲过去。
“追上去!抓住她!抓住她!”
吕库尔戈斯的叫喊随即淹没在尖利的咒骂声中。进入王宫的狄俄尼索斯信徒们也行动起来, 不论男女,他们抄起小几、卸下墙上剩余的盾牌和武器乃至火把, 叫喊着难以辨识的词句,挥舞着手边能拿到的任何物件, 疯狂殴打试图靠近阻拦的色雷斯守卫。
士兵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一时间被震慑, 居然真的被信徒们冲出一条路。
于是,披头散发的男男女女趁机跃下台阶,从两侧撞开围堵达芙妮的追兵, 追着她、簇拥着她, 把她往王宫外推。
但吕库尔戈斯的士兵训练有素,还人多势众, 很快重振旗鼓。凭着愤怒与激情胡乱挥舞武器的信徒们很快被压制, 宫墙的缺口也被彻底堵死。与在野外肆意狂奔完全不同, 现在这情形根本无法全力施展脚力, 达芙妮只能艰难地不断变换方向,在人丛中来回穿梭, 试图另找出路。
随即, 她的手臂一紧。
达芙妮不假思索向后一个肘击!痛苦的闷哼响起,抓住她手臂的人松手,但又有人拽开试图保护她的信徒, 揪住她的头发。
“把我交出去!”狄俄尼索斯捶着达芙妮的肩膀,试图挣脱她的手臂,“他们杀不死我,赫拉至多削去我的手脚,让我永远无法再登上奥林波斯,你……你们……”
鼎沸的喧哗声中,骤然传来数声清脆的弓弦弹响。
这声音与记忆重叠,达芙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抓住她的手茫然地松开了。
“啊!!”刚才还揪着达芙妮的士兵蓦地双臂大张,满脸通红,直奔广场中心放置的浮雕立柱,一把抱住了柱身,忘情地亲吻摩挲起冰冷的大理石,就好像这柱子是他久别重逢的恋人。
“喔我的小白鸽!”“亲爱的!”的呼唤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们一个个忘掉了命令,自顾自地抛开,对树木、石柱、土墙乃至色雷斯王展开狂热的求爱。
这景象过于诡异,就连吕库尔戈斯都呆住了。
“厄洛斯!”从云端传来怒喝。女声充满威严,正是旁观计谋施展的天后赫拉。
赫拉的叫喊令吕库尔戈斯瞬间回过神,充血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焰:“人呢!”
只是转眼的混乱,不仅达芙妮消失了,狄俄尼索斯的信众也逃掉了一大半。
“给我追!”
而达芙妮一口气在黎明前跑到了海边。
信徒们早就跟丢她,在山野间散开躲藏起来。可她不祥的预感只有愈发强烈。赫拉是否在注视她?天后有没有看穿金手镯带来的伪装?不论如何,她必须立刻带着狄俄尼索斯躲藏起来,如果赫拉或是别的神明降临,她不能期望能有第二次的险死还生。
海崖下便是宽阔的水面。
她收住步子,看着一粒小石子滚落崖边,水花飞溅声在海风的咆哮中几不可闻。
此前拉冬曾经向女儿们讲述,大海是波塞冬和向他臣服的众多古老海神的领域,其他奥林波斯神也很少深入水中。既然如此,水下就是此刻最安全的地方。
“我好歹是河神的女儿,能在水下屏息一会儿。你不害怕吧?”达芙妮低头看向狄俄尼索斯。
他嘴唇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深呼吸时他那属于婴儿的圆润脸颊绷紧了,流露出属于成年人的自责与愤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