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怕阿波罗失去耐心先行离去,一路狂奔。
忒尔福萨之泉就在前方,轰隆隆,前方骤然传来巨响。
仿佛有什么巨物砸落,地面剧烈震颤,细枝落叶随之扑簌簌砸落。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还听到了一声尖利的怒吼。
达芙妮加快脚步,抄近道循声赶去,没管高速移动下灌木和树枝擦伤皮肤,在脚踝与手臂上留下细密的麻痛。
密林陡然到了尽头,达芙妮闭了闭眼适应陡然增强的光线。
声音源头应该就在附近。
视野逐渐恢复清晰,她愕然停住脚步:半天前还是林中清泉的位置,眼下只有一座碎石垒成的小山。
与此同时,达芙妮的头顶笼罩下阴影。是阿波罗驾着天马自高处降临。
他的每寸肌肤都隐约笼罩着灿烂金光--那是不死的神明特有的光冕。他身上那股骇人的威压又比刚才更强,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庞缺乏表情,似乎才动过怒不久,浑似从祭坛高处俯视蝼蚁的神像。
达芙妮抑制住躯体本能的颤栗,尽可能镇定地问询:“我听到了巨大的响声。请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阿波罗轻描淡写地说:“忒尔福萨拒绝承认罪行,还出言顶撞,我就将附近的山崖扔下来封死这里。”
山崖……?达芙妮半晌都没能说话。她甚至没法想象那光景。
“忒尔福萨呢?”终于挤出词句时,她的嗓音因为紧绷有些尖锐。
阿波罗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甚至没有眨眼:“我不知道。”
一股寒气腾地蹿上达芙妮的后颈。
哪怕忒尔福萨确实对她怀有莫名其妙的恶意,有诱导她去送死的嫌疑,然而在她有机会求证前,忒尔福萨就消失在了眼前的巨石堆下。
此刻达芙妮最强烈的感情只有恐惧。
阿波罗展露的神力太过可怖。但更可怖的是他收放自如的怒火。他谈论投掷下一整块陡崖就像谈及抛出水岸边的鹅卵石。一句平淡的“我不知道”比明确的“我处死了忒尔福萨”更可怖。他不知道,因为他丝毫不在意。
神罚已然下达,对于受罚的对象的命运祂自然没有半点兴趣。
这是比天空与大地之间距离更悬殊的力量差催生的漠不关心,是强者的傲慢。
达芙妮心头随即涌现的是困惑。阿波罗为什么发怒?为什么要以如此严酷的手段处置忒尔福萨?总不能是因为要践诺给她“公正的补偿”吧,因为她?不会吧……
她很难相信阿波罗会主动为她出头。他们才见面,表现得不可一世的勒托之子也完全没有对她一见钟情的征兆。这么想着,她又瞟了金发神明一眼,阿波罗依然居高临下停在半空,面无表情地俯视她。
达芙妮见状彻底否决了某个荒谬的念头。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这种好事。
厄洛斯的金箭除外。
既然不是因为她,难道忒尔福萨还做了什么触怒阿波罗的事?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德尔菲,也是因为忒尔福萨的谎言,”也许是她的疑惑太过明显,阿波罗忽然开口,“我原本打算在忒尔福萨的泉水近旁建立神庙,她却声称惯常造访泉水的凡人车马会惊扰神圣的宁静,还极力推荐名为德尔菲的泉水附近的土地。她大肆赞美,宣称德尔菲比她那更配得上承载我的庙宇,却对蛇怪皮同的巢穴绝口不提。”
达芙妮浅绿色的双眸闪了闪,想说什么又抿唇忍住。
即便她觉得忒尔福萨不至于蠢笨到觉得一条蛇怪能解决宙斯之子,但从阿波罗的态度判断,她不愿意相信的一切都恰恰是真相。
“忒尔福萨的一切举动都出自私欲,她妄图独占那眼清泉带来的力量,贪恋慕名到她那里求取治愈的信徒的供奉。刻意欺瞒已然是不敬的重罪,在我质问她时,忒尔福萨又对我的母亲勒托口出折辱的恶言。”
阿波罗声调冷厉地总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