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须臾,风晏叫来辰宿——他的专属坐骑灵兽仙鹤,施了个隐形诀,向东西两院中间的后厨而去。
不多时他们便落在后厨之外,仙鹤施施然载着风晏走到窗边,透过雕花木窗,他看到凌然正掐着一个人的脖颈,把对方抵在墙上。
那人容貌与他一般无二。
是向词。
向词是四大宗门之一潇湘山掌门首徒,两年前被送来景明院疗养,他不似季晚发病时攻击性极强、若不阻止会造成大面积伤亡,而是极为敏感多思,很容易情绪低沉,自伤倾向略重。
不过他还远远达不到为心魔所扰的标准,但送他来此是门派高层共同商议后做出的决定,风晏无从得知其中细节,更无意打探四大宗门的隐秘,只能养着他。
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假扮他人。
这已不是向词头一遭假扮别人,但这并不会给别人造成太大困扰的小小爱好,风晏从前从未管过。
未曾想他刚好碰到了凌然这个钉子。
但凌然掐向词的手极为放松,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不像上次掐何岫是真的想要了对方的命。
后厨内,对真院长的到来毫不知情的凌然思索着眯起眼睛:“不过你来得倒是正好,我动不了风晏,不如挟持你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出去,应该可行。待到无人之地就把你杀了,从此天高海阔任我飞,这个主意如何?”
风晏:“……”
果然还是没放弃跑路啊。
向词一听,摇头道:“不怎么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凌然满脸怪异地打量了他:“怎么说?”
“不是你不够强,而是因为你的对手是院长大人。”向词语重心长地说完,眨着眼睛更加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想出去呢?”
“……”
凌然很想回怼一句:难道你不想么?
可眼前这人一脸认真,眼神清澈,找不出半分阴阳怪气的意思,好像真的在寻求一个难解的谜题的答案。
而且这话问得,好像整个景明院只他一人觉得这里是困住他、让他不得自由的牢笼。
难道其他人都不想出去么?
正想着,就听向词叹了口气:“景明院之外,未必有你想得那般好。”
他仿佛在看一个涉世未深头脑简单,只有一腔孤勇的少年。
“时局已乱,你身有化神境修为,自负出去之后无论何种境地都能化险为夷,岂知乱局艰险,未必能保全自身。”
像个隐居不出却洞明世事的隐世大能。
沉默须臾,凌然忽地放手,松开了向词的脖颈,嫌弃道:“你们景明院的人,是不是都不会说人话?”
平日里听风晏那套假兮兮的官话已经够多了,谁知碰到个赝品又是不说人话故作高深的腔调。
真是好没意思。
他突然觉得厌烦,大步跨出屋门,谁想眼前一花,突然出现一只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的仙鹤,灰棕色的喙直直啄向他的胸口。
凌然一个激灵,侧身避开,他以为这是方才向词骑来的仙鹤,伸手便要揪住这畜生纤长的脖子打算好好教育一番。
然而抬眼看去,仙鹤背上的院长大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电光火石之间,他向内扣紧的手指陡然松开,和善轻柔地落在仙鹤的头顶上。
可仙鹤丝毫不给面子,转头就去啄他的手腕。
凌然蹭地缩回了手:“院长大人,您这仙鹤气性真大啊。”
向词靠在橱柜旁边,向外探头看戏。
风晏只盯着凌然:“你在此地做什么?”
一切都仿佛重演。
凌然摸着头:“院长大人,我到药房时药还没熬好,一时犯了嘴瘾,便过来后厨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诶?”里面的向词疑问道:“你不是说你迷……”
“啊对对对!”凌然高声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