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价格暴涨’的恶性循环,而‘先找市场,再抓生产,产销挂钩,以销定产’的订单农业恰恰可以带领农业走出这个怪圈,这一点你得认吧?”
“嗯。”
“但这么多年来,即使有嘉谷的带动,订单农业的推行也不是那么顺利吧?”
“也不是谁都有嘉谷的资源储备啊。”胡主任反驳了一句。
“这我不否认,但更大的问题肯定不是这个,而是很多人对市场经济的游戏规则一点也不熟悉。”顿了一下,齐政声音微沉道:“都说农民是弱势群体,但谁能想得到,一旦遇到农民违约,企业才是处于弱势地位;或者说,越是守规矩的企业越是处于弱势地位。”
“你就看这次,和我们嘉谷签订了合同又想违约的农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甚至地方政府的一些人,也觉得农民违约只是在维护自身的利益,不应为过。”
“是,我懂你们的意思,针对违约进行起诉,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容易引发农民的抵触情绪,诱发群体性事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胡主任啊,你想过没有,如果连我们嘉谷都因为怕麻烦而选择息事宁人,会有多少农民依然不会意识到契约合同的法律意义,又会有多少企业对农民这个群体产生偏见,不再愿意和农民合作?”
“我不会说嘉谷没有杀鸡儆猴的想法,但如果不这样做,不仅仅是对嘉谷体系来说,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开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头。”
齐政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其实,当齐政做出如此强硬决定的时候,嘉谷内部也不乏反对意见。
如他们所说,嘉谷完全可以通过较为低调的“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放弃一批”来瓦解合作社的“退群”意图;又或者可以通过公开背后的“阴谋”,煽动民族情绪,加强民众对嘉谷的支持。
但齐政没有同意,战略部经推演后也不赞成。
战略部的意见,就是齐政接下来的话:“我可能口气有点大,但我觉得,这次的事件,很有可能是国内农业的一个里程碑。合同具有法律效率,理应遵守;违约应当付出代价;倘若违约不受惩罚,合同难以约束双方,谁来推动市场化进步?”
电话里一阵静默。
另一头的胡主任有些失神,他不是为齐政的语气,而是多少有些被齐政的坚持所折服。
他其实很能理解齐政所能面临的压力。在进入官场后,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人们面临压力时的解压方法是不同的。
有的人崩溃了,有的人胡乱攀咬,有的人同流合污……
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像是齐政这样,不会选择所谓的“息事宁人”,而是有理有据的对抗,沉静思考,冷静应对,甚而给人以威武不能屈的感觉。
再想想齐政做此事的初衷,胡主任更是不知作何评价。
如齐政自己所言,他本可以让此事相对低调的过去,再秋后算账的。
但齐政并没有这么做。
他选了一条硬抗的路。
就像他进入官场后,看到的一些人的选择那样。
胡主任不自然的想到了一些前辈,一些同事,和一些朋友们。
他们是傻吗?
也许。
我们需要这样的人吗?
是的。
就某种程度上来说,胡主任是佩服齐政的。
但理解和佩服,并不代表完全赞同。
“就算是这样,代价也会很大吧。嘉谷不留情面的处理,哪怕理是在你这边,对嘉谷的形象也是一个很大的伤害吧。可以想象,一个强硬的嘉谷,不少农民会不待见,一些地方政府也会不待见,很多消费者同样会因此对你们产生抵触……这些,你应该能想得到吧。”胡主任知道自己很难劝说齐政改变决定,这些话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做个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