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省的生态协会理事长钱老,是个看上去颤巍巍的老头儿。
但他在齐政面前,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啊:“齐董,嘉谷这就过分了,你们挖人还挖到了我们省里去,这对治沙大局影响很不好呐。”
齐政轻咳一声,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嗯,员工自由流动,是他们的权利吧。”
“如果嘉谷不是金钱挂帅的话,我倒是信了。”钱老挑刺道。
齐政微笑:“人嘛,总是希望能得到重视,希望生活得更好,对不对?”
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的。
治沙的工作够苦的了。能吃这份苦,不代表着不想更好的待遇。嘉谷治沙团队的福利和待遇远超其他的企业,对人才的吸引力自然也要强的多。
不过,说起这个,钱老就觉得更气人了。
“你们嘉谷倒是绝,种肉苁蓉种得其他人都滞销了。你知道肉苁蓉滞销了,会出现什么结果吗?可能会药贱伤农、药贱毁林,后果不堪设想……你不解释一下吗?”老头儿态度非常强硬。
他是希望以态度逼齐政让步。
钱老是国内资历最深的治沙领导者之一,齐政尊重他的付出,但如果是给嘉谷扣帽子,齐政就不能接受了。
他是知道,嘉谷肉苁蓉投放市场后,不,甚至不需要正式投放市场,当风声透露出去后,普通人工肉苁蓉的市场就更不妙了。
齐政坦然道:“我觉得无须解释,这是市场经济的选择。归根到底,是嘉谷的肉苁蓉品质好,受消费者欢迎,销量自然出色。其他种植户如果想避免滞销,可以找我们要优质种子,也可以要技术,但最终还是要由种出来的肉苁蓉的品质来决定价值。”
从计划经济时代走过来,对治沙事业一贯抱着保护态度的钱老,深恶痛绝的道:“你这样做,就是产生恶性竞争。嘉谷家大业大,能得到回报;其他人身板小,白白付出;这不是店大欺客吗?”
“在治沙中致富的路子不少,何苦都奔着一个肉苁蓉去?要是准备种肉苁蓉的话,完全可以和我们嘉谷沟通,虽然不能保证无竞争,但也称不上恶性竞争,你说对不对?”齐政和缓了一下口气。
钱老不服气的道:“你倒是说得轻松,治沙致富哪来那么多路子?”
齐政有些同情,又有些无奈。对一个老人家来说,现在的社会的确是变化太快了。
年轻人稍不留神都会走丢的年代,老人要想跟上社会的节奏,实在辛苦了一些。
但变化再快,终究是要面对的。
齐政与他来到了嘉谷绿洲北边边沿一处地带。
站在制高点,可以看到,这里不同绿洲其他地方,有层层叠叠的绿色屏障,曾经的黄沙踪影不再。
这边沙丘绵延,泉水涌动,以梭梭林为主,但沙生植物种类繁多,有白刺、冬青、芨芨、沙葱等几十种;林中偶尔可见狐狸、兔子、獾、黄羊、野鸡等野生动物的身影。
齐政首先问道:“钱老你是明勤人,现在明勤的变化很大吧?”
钱老先是一愣,然后由衷感叹:“变化太大了!”
地处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边缘的明勤,是受两漠水库影响最大的地区之一。
曾经的的明勤,是一个“土地泽饶”、“可耕可渔”的地方。明、清时期,明勤还有大小湖泊160多个,一个青土湖,水域面积就达400平方公里。
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后,这个历史上水草丰美的绿洲,植被破坏、荒漠化加剧,受到两大沙漠合拢的威胁,也是北方地区沙尘暴的四大发源地之一。
钱老最有发言权了,他曾担任过明勤的主要领导,带领全县人民与风沙搏斗。这么多年了,县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主要领导“挂帅”治沙的传统一直没有变。
他曾以为明勤风大沙多的状况短期内不会彻底改变,荒漠化治理仍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