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县盐杉县,新上任的县高官赵耕毫不怀疑嘉谷能让劳动者凭借着自身的勤劳走向富裕。
——看看嘉谷在海星县的成绩单即可。
成立了海星县渔农专业合作社;
实施“旱改水”项目,将三十万亩盐碱地变成了丰产的水稻田和渔业水域;
修缮几百公里水泥道路;
建设稻谷加工区,引进各类先进的水稻种植收割设备;
全县务农人口人均收入由两千元,暴增至现在的人均过万元;
帮助数万贫困人口脱贫,海星县将退出省级贫困县序列;
……
这简直让同处一地,资源禀赋相同,甚至交通条件更好的盐杉县羡慕妒忌恨——这本来应该是我们的!
如果赵耕不是本县高官,他只想说一声,活该!
送上门来的机会都抓不住,现在后悔毛线啊?
但无奈的是,自己既然肩负了带领本县发展的重任,就不得不收拾这个烂摊子。毕竟,想要快速发展,眼前最好的选择无疑是与嘉谷合作。
想起本县与嘉谷的“恩怨”,他又是一阵头大。
待得到了嘉谷大老板齐政在邻县的消息后,赵耕大喜,连忙托关系想要拜访齐政。
虽然他对齐政的态度惴惴不安,但想要修复关系,哪怕是唾面自干,他也认了。
……
“邻省高官想要拜访我?”齐政接到方琦赉转达的请求,一脸意外。
方琦赉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自然也理解齐政的意外:“赵高官是今年新上任的,他大概是有些想法吧。”
齐政若有所思。
嘉谷与盐杉县的“恩怨”,他是印象颇深的。因为,那是嘉谷第一次碰上“不肯脱贫”的奇葩事。
盐杉县和海星县毗邻而居,境内都有大片的盐碱地,“夏天水汪汪,冬春白茫茫,不长草来不长粮”,算是难兄难弟,这些年来一直戴着贫困县的帽子脱不下去。
相对来说,盐杉县处于交通要道,交通条件要比海星县好——当初嘉谷选择黄金葵大米种植基地时,其实第一个选择就是盐杉县。
但嘉谷得到的反馈实在是……一言难尽。
盐杉县老百姓都不相信在盐碱地里能种出水稻,大家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这也就算了。但面对养虾的宣传,农户居然反问“虾死了怎么办?要是死了你赔吗?”……问得嘉谷员工哑口无言。
有的农户倒是愿意种植水稻或养虾,却向嘉谷要饲料,要肥料,要工钱……他们觉得,搞种养是政府的要求,抱着一种“你让我发展产业,你得给我兜底”的想法。
嘉谷一般与合作社合作,虽然很多时候是免费提供生产资料,降低合作农户的风险,但从不意味着农户就一点都不用承担风险——难以避免的天灾一来,嘉谷的投资固然打了水漂,但农户一年的辛苦也是白费了。
而像盐杉县这样,本能地畏惧市场,对发展产业充满疑虑,不愿尝试,只想干稳赚不赔生意的,也是让嘉谷大开眼界。
以前只听说过贫困农户抱怨帮扶少,但从没见过这种“给钱我才干”,甚至是“给钱我也不干”的情况。
齐政当时听到有人安于贫穷,习惯于在贫穷中熬日子,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觉得周围人“也都是这样”,得过且过,“脱贫不脱贫无所谓”的反馈后,都傻眼了。
脱贫致富是谁的事?
是嘉谷的事,是政府的事,是全社会的事,但归根结底,还是贫困户自己的事。
很自然地,嘉谷管理层选择了避开盐杉县。
王昱业对此评论道:“这是精神贫困的表现,某种程度上,精神贫困比物质贫困更可怕、更难破。”
虽然盐杉县不是所有农户都安于现状,但大部分农户养成了“等靠要”的路径依赖,“没盼头”成了生活常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