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歇去,乌云散尽,当元祈终于带着援军赶当时,映入眼帘的悲壮之景让他心头滞痛,艰涩难以呼吸:
尸横遍野,血染残旗,雨水和血水汇成一条条血河四散;空气里,土腥与血腥混杂,不分彼此直灌人的鼻腔。
“王爷,那是…”
元祈顺着士卒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身着战甲的女将军,血锈斑驳模糊了她昔日最为喜爱的银白战甲,她手持长剑,半跪在地,背刺穿前而过的三支羽箭分外刺目,但凡一箭便可致人殒命。
更何况,三前穿心……
“知夏!“
元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慌乱,不管不顾地奔向她,好像自己再跑得快些,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与她相对而跪,望着少女被雨水冲刷后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心底的无力与悲伤交集竟使他半响更咽难以出声。
终于,他缓缓地抬起颤抖的手抚上她已冰凉的脸颊,动作极轻,伤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就在此时,柳知夏的睫毛轻颤,极其艰难地,慢慢睁开了眼,那一双如墨的眸里闪过的一瞬希冀很快被一抹落寞代替。
“是你啊……“
元祈又惊又喜,一双手激动地不知该放到哪里,转头就要传唤军医。
柳知夏轻柔地阻止了他,四目相对,眼中的绝决便说明了一切。
她苦涩一笑,用最后的气力与倔强在元祈耳边说了一句话后便没了气息。
元祈垂首认真地听着,心中祈盼这一句话能够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可再抬首,他已是泣不成声。
柳将军,走了…...
那个傻丫头,永远地离开了……
“禀陛下,程州一战……无一生还……“
元祐闻言,放下手中的折子,眼神淡静,毫无波澜。
“柳知夏呢?”
“柳将军她身受重伤,宁死不降,最终寡不敌众,身中三矢而亡,据说……据说将军她死而不卧,长跪于野……“
满朝文武闻之垂首不语,大殿陷入沉痛的寂然,元祐良久不语,只觉心头似乎缺了什么。
“以肃王妃之礼……厚葬……”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她的战死,此刻,他茫然像个孩子……
“陛下。”元祈战衣未解便赶至殿上,向元祐行了一礼道:
“让她以将军之礼葬在程州吧,和她浴血奋战的将士一同。”
元祐闻言眉头轻皱。
“柳知夏是将军,也是你的王妃,皇室身份为先,怎可葬在程州郊野。“
元祈抬眸与他对视,那目光是不容抗拒的质问:
“知夏她不属于任何人,她是将军,葬于沙场是最高的荣耀……如今陛下你以王妃之礼将她葬于皇陵,是掺了私心的吗?“
元祐闻言,眉间似有怒意,拂袖起身,道:
“好啊,你到是说说,朕对她有何私心?“
剑拔弩张,二人之间多年的积怨,一触即发。
“她生前围着你转,一厢情愿付黄泉,死后你却还不肯放过她,要锢她魂于皇陵,让她生死都在你身边么?!”
“你明明知道,知夏与我并未行周公之礼,不过名义夫妻而已……元思是你的儿子,你却迟迟不肯承认。“
元祐听闻,只觉得心慌意乱,他害怕自己真的知晓这些真相,害怕真的是自己有负于她。
“元思是朕的儿子?”
他轻笑,是自嘲,也是怀疑。
“当年柳知夏未婚先孕,是你主动站出来承认她怀的是你的孩子,求朕为你们赐婚。”
“知夏她不是没有求过你,求你认下那个孩子,可是你……”
堂堂三尺男儿,言及此,竟更了声。
两年前,柳知夏不过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