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兰志国微微一顿,没说话。
兰烛扫过他鬓边的白发,生生的把眼泪憋回肚子里。敛目,跟着林伯往反方向走,只留兰志国还停留在原地。
走出几步,兰烛忽听见身后传来兰志国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他有些佝偻的身影迈过院子里半腿高的雪,塞了一个包裹在她怀里。
兰志国喘着气,“阿烛,忘了给你,年前的冬笋,嫩着呢,明儿就是除夕了,拿着,蒸点咸肉,还是老家的味道。”
兰烛看着他如冬日霜花封窗的眼,里头尽是些多年的风雪。
他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兰烛话堵在喉咙口,字眼要冒上来,却还是改了口:“兰叔,您早点回吧。”
兰志国觉得嘴角有些咸涩,眼前的姑娘快跟他一般高了,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生一个女儿,可以出落的如此漂亮,只是这样毫无点缀的站在屋檐下灯光里,却也是这般美好。
“……好……、我连夜的火车今晚就回杭城了,孩子……你照顾好自己……”
兰烛欠了欠身子:“知道了,路黑雪大,您走好。”
说完,她不带留恋地转过头去,顺着那看似没有尽头的长廊缓缓走去,没入转角的黑暗中。
雪簌簌地下了一整夜,即使是睡在被暖气熏的让人沉溺的屋子里,也能感觉到它落在人的枕边上,轻声消亡在松柏树下那安静的院子里。
兰烛一觉睡的不踏实,因此比平日里练功的时辰还要早起了一个小时,
她住在庭院的西北角的二层小高楼上,房间不小,原木色的家具自成一派,白色的床褥透着淡淡的木质香气,从床边毯外掀开窗帘,低下头去,就能看到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再往前走几步,面前有一张檀木纹理的简约梳妆台,梳妆台上摆着些翡翠玉石,再后面,就是一个透明的衣帽间,衣帽间里,仍然有一些女性的穿戴品。
兰烛昨晚上看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再三跟林伯确认他是不是搞错了,这个房间看上去明明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林伯耐心地解答了三次,说被子床褥都是新换的,房间都让人打扫过,这屋子,没人住。
即便如此,她也跟鸠占鹊巢一般小心翼翼,只敢把自己那随着自己一路颠簸撑得拉链都要破了的军绿色袋子里的那些破旧东西堆放在玄关处,用一样,拿一样,不用了,再装回去。
兰烛把玄关旁的桌子推开来,倒腾出一片空地,把自己过腰的长黑发一圈,随意用一根黑色的头绳绑住,再换上自己的练功服,绑起束腰,做了几个简单地热身动作之后,调整呼吸,压肩、掰腿……从易到难,从简到繁。
最后,左手成掌,右手握拳,身体反侧,膝盖卷蹬,一个翻身跟着一个翻身,脚掌高踢打在左掌心上,几个飞脚动作下来,落地稳当,气息平稳。
虽没有软垫的保护,但这些动作,熟记于心。练完早功,兰烛看了看钟表,刚好是清晨六点。
她觉得肚子有些饿,推开窗向下看去,外面静悄悄的,好像世界还在雪地里未曾醒来。
她把门窗又关上了。
晨间雪只是停了一会后,又开始纷纷扬扬的洒落。
林伯把架在卧室里的黑色大氅拿出来递给江昱成,“二爷,车子在外面等好了。”
江昱成掌心没有规律地捻着一串凤眼菩提,菩提子上芽眼入目,似是神佛菩萨上扬的眼,“知道了,这就走。”
林伯欲言又止:“二爷。”
“怎么?
“杜小姐一早就来了,说想见您一面,给您拜个年。”
“杜小姐?”江昱成掀了掀眼皮,“哪个杜小姐?”
“您上次夸能演出杜丽娘八分样的那个,”
“那个啊——”江昱成隐约想起来,吃过几次饭,看过她几场戏,他随手把手里把玩的凤眼菩提给了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