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潘信和许老都凑了过来。
许老的眼里一片泪光,连尸体腐臭的味道都不管了。
他跪在地上往切口处看,果然看到胃部腐烂不堪,呈现一片骇人的深褐色:“是了,阿兰的胃都烂掉了,这绝对不会是烧出来的迹象,就是有人投毒!”
“一派胡言!”侯府老夫人哪里肯认:“这仵作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经验之谈,分明就是在胡说,也不知收了谁的好处诬蔑侯府。阿兰被你们搞得这么惨,我的心好痛,我、我……”
说着,这老夫人竟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夫人!”边上的纷纷过去搀扶着她,沈秋棠无奈地看了过去。
她到这会儿还能听到这老太太的心声呢,就是在装晕啊。
“母亲,母亲您没事吧!”一道男声由远及近,沈秋棠不由蹙眉,这又是谁,今日来的人也太多太热闹了吧。
“平渊侯,你可算来了!”许老颤抖地指着侯夫人的身体:“我女儿已经能被证实是遭人下毒,下毒之人肯定是侯府里的人,这笔账,我们得好好算清楚。”
“岳父想怎么算?你们趁着本侯不在,对夫人开膛破肚,还气晕了我母亲,简直欺人太甚!这仵作是个女子,她懂什么东西,这样的人说话你们也信,太荒唐了!”
沈秋棠气笑了。
女子怎么了,她以前在单位,还拿过优秀员工奖的好不?
从这个平渊侯的心声里,沈秋棠就知道他慌了,想要恶人先告状把过错都推给京兆府。
“来人,把这女仵作给本侯捉住!我要把她送到熙宁塔去治罪!”
沈秋棠一怔,她听说过熙宁塔,那是关押死囚的地方,这个平渊侯是想越过京兆府,直接给她定罪了?
幸好许老还算讲义气:“侯爷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你有什么话,去宫里跟皇上讲就是了!走,你跟我进宫去,这件事让皇上评评理,我一定要给阿兰讨个交代!”
他用力拽着平渊侯往外走,平渊侯心知这件事肯定瞒不了宫里。
与其任由许家和京兆府单方面控告他,倒不如他先发制人装可怜。
两人便拉拉扯扯,一并进了宫。
他们一走,府里的府兵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潘信提醒她:“你快将侯夫人的尸体重新缝合好,收拾干净,随我一同去见皇上。这桩事,看来定要到御前才能说得清了。”
沈秋棠便很快忍着腐朽的味道缝合了起来,潘信心里嘀咕,寻常仵作哪里需要做这么一言难尽的事,连看个尸体的口鼻都要抱怨半天,这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气,能容忍如此令人作呕的画面和气味。
“尸体总是不好看的。”沈秋棠做完这一切,将油布手套扔掉,找了个井水池小心洗了手。
她低着头仔细洗干净,话却是对潘信讲的:“可尸体往往能告诉我们确凿的证据,提醒我们是非黑白,更像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人世间最后沉默的呐喊,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沈晏池不由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这话居然能从沈秋棠的嘴里说出来。
潘信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这个问题,她在现代就被问过很多次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再说了,真要是有鬼找上门来,那它也是来感谢我的,我怕什么。”
沈秋棠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走,进宫去!”
可算有机会能去看看大临王朝的宫城了,她可好奇死了,路上,沈秋棠还不忘瞟了一眼沈晏池。
“二哥,你方才可说了,如果皇上怪罪,罪责你来承担的。现在那位平渊侯摆明了想治我的罪,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潘信刚要夸奖沈晏池很有兄长风范,是个难得的好哥哥,就听沈晏池一派从容地否认:“我说过吗,不记得了。”
沈秋棠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