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信说的没错,他们刚下马车,一个侯府的小厮就阴阳怪气地问候起来:“呦,这不是潘大人吗?今日侯府料理百事,怎么把京兆府的人给请来了?”
“有人报案说平渊侯夫人死因不明,本官身为京兆府尹自当受理。带路吧,侯夫人的尸体在何处?”
这小厮没有半分配合的意思:“我家侯爷说了,此事乃是侯府家丑引起的不幸,与外人无关。既是家丑,当然不想外扬。夫人为何而死已经有了定论,大人不用再费心思,还是带人回去吧。”
“潘大人不能走!”院子里,一个锦衣公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那小厮斥责一通:“京兆府的人是本少爷请来的,为的就是给我母亲讨个公道!你这该死的奴才,居然敢擅自拦着朝廷官员,意欲何为?依我看,还不知你们多少人串通一气谋害了母亲,并嫁祸给我,想要我替你们这帮腌渍玩意儿承担罪责呢!”
不用猜,这一定是报案的侯府公子了。
小厮被他一番责骂,不敢再拦,只能任由他将潘信等人给带进去。
这位大公子向潘信说起前因后果时,伤痛欲绝,简直随时要落泪。
“潘大人,我平日里是有些许顽劣的地方惹得母亲生气,但母亲对我一向宽宏,绝不会因为赌气就轻生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想活了,也该寻个轻松点的死法,何必要放一把火将自己给活活烧死!可这个道理,我同他们说,府上其他人却诬蔑我是替自己开脱,岂有此理啊!”
潘信嘴上安抚了他几句,心里却在吐槽这位大公子:“就你这个德行,当娘的被气死了也是不奇怪的。我儿子要是以后这么胡闹,我不如提前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沈秋棠听到他的心声,死死地抿着嘴唇。
可不能笑,人家在办丧事,得严肃点!
不过等看到侯夫人的尸体,沈秋棠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白布之下,年过半百的妇人闭着眼睛脸上一块黑一块白,身体的皮肤大部分都被烧焦了,看起来甚是可怖。
这位大公子有句话说的对,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死法,真要是她自己寻死,选择这个办法也太傻太残忍了。
沈秋棠唏嘘了起来,刚要上前仔细去查看尸体的情况,就被边上的人往后一推。
这实在太突然,她一时没防备,脚步踉跄着往后倒,险些栽个跟头,后背却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沈秋棠借着一股力总算站直了。
她瞬时回头,对上沈晏池低垂的眉眼。
剑眉星目,但又淡漠疏离。
沈秋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晏池已经放开了她,并冷眼看向阻拦的人:“为何推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走过来,颤着声音开口:“是老身不让人靠近阿兰尸体的。死者为大,阿兰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就该让她安稳地入殓下葬,谁都不准再生事端,扰了逝者的清净!”
潘信忙凑到沈晏池身边低声耳语:“这位老太太,是平渊侯的母亲,也是朝廷的一品诰命。”
沈秋棠啧了一声,好大的来头!
侯府那位大公子不满地喊了起来:“祖母,为何您就是不信母亲是被人谋害的?真相如何,只要官府的人查了,定能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能让母亲安息离去,你们偏要拦着岂不是包庇了凶手,助纣为虐吗!”
“住口!”老太太用拐杖指着他怒骂起来:“孽障,你还敢喊冤?若不是你将阿兰气得神志不清,她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想要你母亲的黄泉路都不得安生吗。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