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书边说着边后退,脸却一直朝着王隐的方向,活像一个退朝的老太监,转身间,一个不留心,头重重地撞到办公室的门上,他嘴巴里自言自语地骂着,却顾不上疼痛,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第一天正经上班,就被黄锦书搞得鸡飞狗跳的,林雨田感叹工作不易,这世道养家糊口太难。再望着门外烈日下讨账的蔗农,一个个被晒得嗓子冒烟,林雨田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感慨……
“这天朝上国,几千年来,竟然鲜有帝王能解决吃饭问题……”周正看着林雨田在发呆,说道,“绝大部分时间里,竟然是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
“这天朝上国,温润之地连绵不绝,大小湖泊鱼虾不断,”林雨田说道,“环顾地球,试问哪一国有我如此好的气候与土地?试问哪一国人民有我如此勤劳和善良?但除了贫穷和混乱,却什么都留不住!”
林雨田说罢,将拳头重重地砸向办公桌的书本上,引得王隐停下手中笔,多看了几眼。
“就算是太平的甘糖镇,原来我自以为‘太平’,”周正说道,“现在看来,又有多少惨绝人寰的冤案埋藏在人间,又有多少无辜白骨在荒野之中,无人问津,化为尘土?我都不敢往下想了……”
而黄锦书,他并不敢从正门出去,绕了远路,悄悄地走到平日里他不敢去的零号仓库的路上去,从那里向东再走几百米,有一处后门可以直通外面的街道。
“别和别人说我从这里出去哩。”黄锦书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守门的卫兵。
突然一块大砖头飞了出来,打在黄锦书的腰上,他还来不及骂街,一块小石子就打在他的脸上,血滴一滴滴地流淌了下来,染红了他的白色洋装。
他用手摸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掌中的血,来不及想太多,马上又开始飞奔,爱美的他,在逃跑中还不忘摆弄着他那油头,见得地上有一湾积水,黄锦书还忍不住放慢脚步,把水面当镜子照了照,看看自己头发乱了没有?
“他在这!大家快来!”后面有人叫骂道,“堵住他,别让他跑了!”
黄锦书回头一看,约摸有二三十人向他跑来,他再也顾不上欣赏自己的“美貌”,连忙捂着伤口撒开腿就跑,嘴里还骂着:“老子借你们几块钱玩几把,是看得起你们,这些刁民,没文化!素质太差了!难怪国家一直强盛不起来,受尽洋人欺负!……”
另一边,王隐和三人还在办公室等吃午餐。
原来这些蔗农前几天已经来过多次了,也和管账的黄锦书沟通过多次,但一直没能要到甘蔗款,故今天几百个蔗农相约把大兴糖厂给围了,才有上午这么一出好戏。
“这个黄锦书啊,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是什么时候,甘蔗供不上来,工人和蔗农一闹事,生产就停了,”王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那个黄锦书有几个脑袋,杀头都有份!”
“他酒也醒了,我感觉他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周正说道,“他一回家向黄老爷要钱,不必说,那黄老爷子自然会告诉他的,这罪名叫‘破坏国家建设,通敌罪’,死刑,得枪毙!”
“铛——铛——铛——”,果然,电话铃响了,王隐马上就接到了黄老爷子的电话,黄锦书一进家门就把上午的事说给黄老爷子听,把黄老爷子给吓得不轻,他打来电话,目的是让王隐先把局面稳定好,他想办法尽快把钱凑齐了,这事先不可向上峰汇报等等。
就在刚刚,黄锦书回家后,才说完上午的事,就被父亲黄梦龙一顿臭骂加两个大耳光,他越想越慌,才知道这事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处理得不好,他真的会被扣上罪名,杀头!
“赌博、酒太害人了!太害人了!……”黄锦书跪在大堂里自扇耳光演戏般地嚎叫着,时不时还回身望望父亲黄梦龙还在不在看他?
“砰”一下,随着玻璃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