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日,容峥再未提过弹琴一事,只是相伴左右,整日里游街、逛庙会、吃酒楼,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已到第六日。
今日,容峥邀敏敏带曲恒看杂耍,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候,敏敏帮曲恒收拾着出门行装,这几日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只帮着曲恒穿衣服,就累的缓了三次。
怕容峥等的急了,收拾妥当,便带着曲恒匆匆行至门外。只见容峥高昝乌发,身着一袭黑底黛花长衣,腰间悬挂着几串络子编的配饰,气度翩翩的立在马车前,好一个俊秀的贵公子。
路上走的有些急了,忽然觉的一阵晕眩袭来,敏敏便闭了眼扶着墙靠着,容峥见状,疾步走过来扶住她。
“可是身体不适?”
曲恒也仰着小脸,满是担忧的望着敏敏道:“阿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今日恒儿就不去看杂耍了。”
看着曲恒懂事的模样,敏敏一想到过了明日,就要回去地府,心中蓦然涌起些许伤感,鼻间泛起阵阵酸意。
她向容峥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蹲下身,牵起曲恒的手。
“姐姐没事,恒儿今日想去哪里,姐姐都一直陪着你。”
曲恒大约是见她神态缓和了许多,犹豫着点了点头,又再三确定姐姐没事后,欢快的跑向马车前,掀开车帘等敏敏过去。容峥虽未置可否,却仍满是担心的,连眉毛都拧了起来。
一路乘车往西街去,途经的集市,每日里都是热闹非凡,这几日下来,敏敏真切的感受到人间的生机勃勃。无论是小贩小户,还是权贵富商,都是充满了希望的生活着,不似地府,虽也众鬼纷繁,但比起人间,总是少了些朝气。
入了园,戏台上画着夸张妆容的艺姬,踩着鼓点和锣声,正翻腾跳跃,引得台下众人阵阵欢呼喝彩。
曲恒自进来之后,目光就未离开过戏台,后来直接由府上下人跟着,跑到戏台跟前去看了,只留敏敏和容峥二人,坐在楼上临窗的桌前喝茶。
看着眼前的热闹非凡,可敏敏心思却不在这儿,自从早上门口的一出,她的心里一直莫名的难受。
这几日相处下来,敏敏已把曲恒当做亲弟弟,想着他还那么小,自此就要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她就难过的想落泪。敏敏心里盘算着,在自己走之前,要将曲恒今后的生活安顿好。
容峥在眼前挥动的手,将她的思绪拉回,敏敏茫然回神,只见他眼里满是担忧。
“曲姑娘有什么心事,可否告知,在下愿为一解。”
望着眼前的人,敏敏心里感叹,眼下能托付的也就只有他了。
“容公子,我...成碧和恒儿这几日受您照拂,感激不尽。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世上我就恒儿这一个亲人了,如若哪天我离开人世,还恳请您能收留照拂恒儿。”
她厚着脸皮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觉得自己要求,着实过分了些。不过萍水相逢,已是受人恩惠许久,现下还要将恒儿托付于人,若他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的。
敏敏垂下眼不敢看他,四周人声鼎沸,这一方天地却出奇的安静。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容峥的声音徐徐传来。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好像马上你就要离开。恒儿离不开你,我也舍不得曲姑娘。”
周身一怔,敏敏抬头对上容峥深不见底的眼眸,那眼里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有些懊恼泄气,他这样应是拒绝了吧。
于是便再未开口,只牵动嘴角,冲他浅浅笑了笑,敏敏偏过头,装作继续认真看杂耍的模样,心里却一刻也静不下来。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古怪,敏敏总觉得容峥不是很高兴,加上自己这身体实在疲惫,便也未主动开口过多言谈。恒儿可能察觉出了什么,也并未要求再去别的地方游玩,还未到晚膳的时辰,便御车回了容府。
恒儿看了半天的杂耍,兴许是累了,回来随便用了些吃食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