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早餐桌上，除了勺碗碰撞的声音，连咀嚼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贺若低头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举止得体，不见任何突兀之处。
贺老爷子不动声色的观察，放下餐具，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嘴角。
“袁婉今天该是要去插花吧？”
“是的，爸爸。”袁婉立刻回道。
“嗯，待会我也要出去，家里没什么事，你把她们两人也一起带去吧。”
贺若轻轻抬起头，见袁婉已经答应了老爷子的提议，她又缓缓低下头去，等咀嚼完最后一口食物，抬起头来发现其他人都已经用完早餐，都在等着她，其中也包含贺清灵。
贺清灵一直在观察她。
贺若皮肤很白，如瓷玉般的白，这是常年被困在房间里，不见阳光所致，白虽白，但却不够嫩，甚至痩得像皱巴巴的猴子，像难民，不像千金。
但是她的行为举止，行走、抬手都是慢而有序，不见任何急切和慌乱，真真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也让贺清灵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胁迫感。
这个暂时被唤作贺若的人，是要来抢走她的身份的，如果贺若是真正的“贺清灵”，那她自己在贺家就再无立足之地了。她很清楚，虽然老爷子说，贺家可以有两个孙女，或许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百分之百确认罢了。
从餐厅移步到大厅里，贺若端坐在一旁，透过玻璃窗看到袁婉正戴着手套在花房里浇花，她缓缓站起来，走了出去。
“若……若儿怎么来了？”袁婉一夜之间还是没有适应过来，神态和语气倒缓解得不显刻意。
贺若带上一双手套，拿起调好营养液的水壶，适量喷洒在海棠叶上。
袁婉轻轻捻去花叶上的枯黄，淡言道：“你以前是个脾气急的，让你帮我浇花，你把我好几盆花都浇死掉了，现在这手法我倒是不担心了。”
贺若微微一笑，“我这两年，周围的全是些老头老太太，手脚不利索，做什么都只能慢吞吞，受了这么久的熏陶，总算是有所收获。”
似是开玩笑一般，亦半点没说自己受了什么苦楚，她知道这只是一种试探，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暴露在贺家所有人眼中。
身正不怕影子歪，她等着自己身份被确认的一天，她知道不会太久，一个人不可能用两年替换掉她在贺家长大的十几年。
袁婉闻言恍惚了一会，收了工具，带着贺若一起进了屋。
贺清灵见她们进来，立刻站起来，有些急。方才看着贺若和母亲一起说笑，她顿时错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家了，慌乱到极致。
袁婉擦了擦手，“收拾一下，我们就出门吧。”
贺若回到房间里，拉开衣柜，看到里面一排排崭新的衣服，这些都是袁婉安排的，琳琅满目，让她有点犯难。
她习惯了吃喝、穿衣完全有人安排的生活，要自己选了，顿时头疼。
最后，她顺手挑出第一眼映入眼中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