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东早打听过了,这各种改制都是灵活性的,没有统一的规定,因为在改革初期,大家都没经验,别说没规范,就是有了也朝令夕改,一天一个政策。
顾正东要抓紧赶这一波儿。
发改委是新部门,在市政府的楼里,倒是挺好找的。顾正东好歹也混了个厂长的身份,在门卫那里登记好了就长驱直入。
发改委在走廊的尽头,门紧关着。他敲了半天门,里面一边动静没有。正疑惑,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来了个中年人。
这位中年人的气质不凡,年轻时也是小鲜肉级别的,现在四十多了,可是颜值不降反增,岁月和阅历给他镀了一层金,越发气宇轩昂。
他远远看着顾正东,并没有说话,走近了才示意让开。
顾正东也没客气随他进了门。
“请问发改委的胡主任在吗?”
“我就是,您是?”胡主任已经落座了,转眼间还给自己的茶杯续了水。
“我是绣品厂的顾正东。”
“顾厂长,久闻大名。”
“不会吧。”顾正东脱口而出,这前后没几天的事,哪来的久闻?这位要么是在忽悠,要么就是要针对他,他提高了警惕性。
“名人啊,斗黑,除恶,现在要把绣品厂归入囊中?”胡主任说话是真不客气。
这一下直戳顾正东的心窝子。
顾正东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没有尴尬,这让胡主任有些吃惊。
“胡主任也是爽快人,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我的事卡在哪儿,为什么批不下来。”
“实不相瞒,我来接管这摊工作时间并不长,可是被业内乱象给惊到了。我之前的事,我管不了,我之后的事,我要管到底。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这是侵吞国家财产,侵吞职工的财产!”
胡主任义愤填膺,越说越气,好像顾正东做尽了坏事,来被他审判一样。
“胡主任,别激动,喝茶,淡定淡定!”
顾正东不慌不忙,笑道。
这一下倒把胡主任给闪了一下,好像一拳打到棉花包上,顾正东一没急,二没生气,还反过来安抚他,哪里不对?
“胡主任,我请教几个问题。”
“你说。”胡主任倒要看看这小子量什么牌。
“您给我解释一下,改革是为了什么?”
“改革为了什么?”胡主任一怔,这个问题有点大,他天天在学习的,改革开放的重要性目地性,这家伙来考试的?
“对。”
顾正东盯着他,等他回答。
“是为了发展我国社会主义经验,让人民群众过上更好的生活。”
“对呀,但是,如果不改,或是因噎废食,人民群众不是还过不上好生活吗?你这样杜绝这个,杜绝那个,把可能性都给灭了,人民群众饿着等吗?”
“你这是什么理论?”
“我的理论就是很明确,不管厂子是谁的,让人民群众赚到钱,改善生活了,那就是好事,这就是初心,你可不要想得太多了,有些事想复杂了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在不改制的情况下,把绣品厂带动起来,那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如果我不把绣品厂改制,那我的改革没有延续性,不出两年,谁知道哪里不对劲,把我一换,绣品厂的职工还是水深火热。搞好一个企业不容易,搞垮一个企业很快的,这个还用我说吗?”
“这倒是实情。可是我怎么能看到你的真诚?”
“你去我的朝阳看就好了,那有我的成功例子,我是怎么把一群街道上收废品的人变成企业工人的,现在他们过着有保障的生活,工作条件也相对友好很多,这还不够吗?”
“走吧。”胡主任站起身。
顾正东一怔,没明白过来。
“走啊,你不是让我看吗?我就去看看。”这胡主任还是实干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