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用过晚饭后,拿了卷书歪在窗下的矮榻上。
外头晚霞逐渐散去,只在天边留下几朵淡淡橘红。
碧桃在一旁为司年打着扇子,温声细语地汇报着这几日府里的日常琐碎。
司年漫不经心的听着,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阿奴呢?今日我回来,怎么没瞧见她?”
阿奴一贯是在司年用晚饭前,就早早做完了手头的活儿,凑到了她跟前的。
这样就算丫头们还有什么别的差事,她们也不敢来小姐面前找人——阿奴又不傻,在主子看不见的地方干些粗活,哪里有在主子面前端茶倒水来得轻松讨巧?
所以今日用过了晚饭人还没来,已经算是稀罕了。
然而不同于司年对阿奴的纵容态度,碧桃和碧溪,乃至兰院上下的所有丫头都看不惯她的投机取巧、偷奸耍滑。
不过碧桃含蓄的多,闻言只是委婉道:“许是今日的活儿还没做完吧,小姐可要奴婢去把人叫来?”
“什么活儿没做完!”碧溪端着盏茶送到司年手边,“奴婢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她在墙根底下不知道发什么呆呢!拿着扫帚也不动,一准又是在偷懒,小姐,不是奴婢多嘴,您也太纵着她了!”
司年闻言,却只是扭身顺着窗户往外去瞧,果真在那片种着湘妃竹的墙根底下瞧见了她。
她杵着扫帚,仰头望着墙头,离得有些远,司年瞧不真切她看得到底是什么。
“这样反常。”
司年低声嘟囔了句,转过身,拿过了碧桃手里的团扇,问道,“这小丫头今日这么反常,可是我不在的这几日,她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碧溪也一脸期盼地看向碧桃,她巴不得阿奴闹了什么事,好让小姐彻底厌弃了她,可碧桃只是垂眸道,“听底下的下人传,说是阿奴出去取东西的时候,撞见了二小姐,二人因为之前的恩怨,闹了些不愉快,阿奴又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她不肯听二小姐的话,被罚跪了半个时辰。不过这几日瞧阿奴行动无异,想是没什么大碍,又或许,这些是她们以讹传讹,恶意揣度的话。待奴婢查清,定然好好责罚那些乱嚼舌头的下人!”
瞧见司年眉间隐隐有几分不快,碧桃又忙改了口,“奴婢这就去查。”
“自然要查的,现在就把那丫头叫来问个清楚!”碧溪半点没听出二小姐有什么不对,只道,“那丫头实在胆大妄为,如今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以后,怕不是要反了天了?”
司年淡色的眸子轻飘飘看了碧溪一眼,碧溪心中仍是不忿,不过到底闭了嘴。
司年这才道,“眼看到了年中,各家铺子的账也该送来了,碧桃叫上两个小厮跟着,去各个掌柜那里催一催。”
“近来好几家府上新添了喜事,碧溪照着库房,尽快拟几份礼品单子给我过目。尤其康大人新添了长孙,父亲和康大人虽然在朝上的政见不同,但这私下的人情往来不能有疏,你先紧着这桩事,尽快去办。”
指使走了碧溪和碧桃,司年这才趿着鞋子,出了房门。
现如今,天暗得迟,太阳虽落了,天色还是亮的。
院子里立着几个丫头等着司年传唤,见她出来了,丫头们都安静地屈膝见礼,司年摆摆扇子,叫她们都免了。
阿奴只全神贯注地仰着头,没注意司年悄声走到了她的身后。
司年觉得好笑,瞧见她额上的一层细汗,还为她打了两下扇子,“瞧什么呢,这么入迷?”
阿奴被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就见司年正顺着她原本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张足有脸盆大的蛛网,蛛网中央,是一只正在剧烈挣扎的蓝色蝴蝶。
蛛网随着挣扎剧烈晃动,而一只黄豆大小的灰色蜘蛛,就在那颤颤巍巍的蛛网上,向着蝴蝶靠近。
司年眉心狠狠一皱,胳膊上立刻汗毛倒立,她后退了半步,本来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