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眷脑海中的记忆似乎缺了一块,等到意识回笼的时候,最先听见的是冯雪尖利的叫喊。
她的手心空了,小臂上传来被拉扯过的灼痛,对面是刚出电梯的冯雪,她双手握着司年左手手腕,以保护者的姿态,对方眷怒目而视。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拦在她面前,头发凌乱,眉心微皱。
而在两人之后,司年的脸色冷白,眼神黑寂地看向自己。
这让方眷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失去了顾兰时,心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她觉得司年是那个第三者,偷走了她最重要的朋友、见证了她无处可躲的狼狈。
现在,她同样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司年了,心中蔓延的,却是巨大而无边无际的恐慌。
那恐慌压得她喘不上气,她想要把司年带回高楼,想要通过别的办法,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她不过是想把司年留在她身边,她有什么错?
为什么司年不愿意?
方眷不明白。
她们明明已经做了这个世界上,爱人之间最为亲密的事情。怎么她还会觉得,司年离她是这样的遥不可及?
她们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们明明不该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想不通,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本该是司年的工作,在每次矛盾之后开解她,告诉她下次应该怎么样做,不应该怎么样做。
一直以来,司年都把自己教得很好,可司年从来没教过自己,要是有一天,司年不要自己了,她该怎么办?
恐慌之后是横生的委屈和埋怨,司年为什么不肯教教自己呢?
心里的委屈自然而然地表现在眼睛里,方眷望向司年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
跟我走吧!
或者,带我回去吧!
求你了。
然而方眷只略抬了抬手,冯雪就像是防贼一样地把司年挡在了身后。
“小方总,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当初要和司年分手,还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生搂搂抱抱,现在又做出这副情深意重的样子给谁看?”
冯雪少有这样义正言辞的时候,尤其是对上她从小就怕的方眷,可她此刻没有丝毫的犹豫,“年年为了你们两个的事,和她妈妈争吵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怕你想太多从来都是她自己扛着,结果呢?你一句轻飘飘的分手就结束了,你现在还反过来怪她?你有什么资格怪她?”
“她高考之前在家备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她在家里割/腕了,又是为了你们的事!现在她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做了设计师,你还把她的手搞成这样,你不知道设计师的手多矜贵吗?”
“现在好了,她因为和你的事,和家里也闹翻了,呵,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得了胃病吗?何止是口味不习惯,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勤工俭学自己赚的,她一个人孤身在异乡,忙到根本顾不上吃饭。你满意了?你把她逼到这个地步,你还想干什么?”
“小方总,做人不要太自私吧?!”
争吵?闹翻?还有割/腕?
来不及想别的,这血腥的词汇仿佛是在方眷脑袋上打了一拳,她第一反应是荒谬。
司年一个连按摩肌肉的酸痛都难以忍受的人,她怎么可能受得了怎么可能?
她看向司年,试图从司年的脸上得到否认的答案,可司年只是垂眸侧立着,背后的老旧电梯里还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头顶的白炽灯让她的睫羽在眼睑上投出一片灰白的光影。
她又看向司年的手腕,那只手腕被宽松的袖口半遮半掩,隐约能看见一点红痕——那是她刚刚用力攥着留下的痕迹
她想起昨晚司年带着哭腔的“手痛”,想起在她看来,是“失而复得”的游戏。
不到一天的时间,那些在她眼里算得上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