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门去的地方,是一个宣尘都不甚清楚的地界。
只晓得他走到那处时,不见卿潇身影,而眼前景象大变,刹那间成了西海水晶宫。形状奇哉怪哉的珊瑚簇拥着一座云亭,亭中巧立着一名水清色衣裙的少女。少女纤瘦的身躯像是经不起身旁浅波,在水中微微摇摆。
他想去伸手搀住她,却有人先他一步。
“公主,仔细着些。”是个小丫头,不大的年岁,眉目之间却蕴着一丝稳重。
她唤她公主,嫁去西海的公主?
君潇?
“我母亲还未有消息传来?”少女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丫头,话语有些颤意。
果真是君潇!宣尘微微一愣,他为何会在此处见到君潇?那么卿潇又在何处?
继续往下看。
小丫头看着君潇,微微皱眉却极快舒展,与她道:“三殿下已然派人去寻了,只是还未有消息传来,公主且先等等,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君潇一叹再叹,眼角含泪,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素时,你便莫要框我了,自母亲来到九重天,你瞧她过得日子像是什么吉人过得日子么?”
她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她问素时:“容折呢?”
素时如实答道:“还是在东海,尚未寻到大皇子殿下。”
“此番大哥却是心意决绝,罢了罢了,总归是个多事之秋,你扶我回去吧!”
素时搀着君潇缓缓离去了。宣尘隐在一珊瑚树后,瞧她二人渐行渐远,眼前景象却又再次变了一变。此番,是装扮的喜庆非凡的西海水晶宫。
君潇今日穿了一袭浅红色的长袍,她上了花钿,点了朱唇,发髻上戴着一支红玉凤钗,难得的盛装,然眉目间浅浅的无奈与悲伤却让人瞧得真切。
这日,是容折将梦知树抬入水晶宫的日子。
至此,宣尘方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卿潇的梦,这间石室在将引着她回忆从前的痛苦,其一是她母亲画锦失踪,其二是容折将梦知树娶回了西海,那么第三件,定然是当年君潇蒙冤受刑之时。
此三桩子事对卿潇来说打击十分的大。
蜃族以梦为食,亦善造梦魇,倘若不甚进入,蜃族梦魇能唤醒人心中最深刻的恨意或是最美好的回忆,让其永远沉睡在梦中。
眼下之景,皆是卿潇的梦!石室想让卿潇永远留在此间,永远承受这三件事情给她带来的痛苦!
君潇尚呆立在院中,水晶殿旁吹吹打打的喜乐变得缥缈,她纤瘦的身躯似在微微发颤,她在哭。宣尘在她身后瞧着,明知她并非卿潇,可心中却依然仿似有什么东西揪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母亲失踪,夫君变心。君潇所有的希望在这深海之间消耗殆尽,余下只剩绝望与痛苦,那处高高在上的九重天,这偌大个亮堂堂的水晶宫,竟都容不下一个君潇。
宣尘不曾想过,君潇所经受的委屈与心酸,竟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而如今,这些悲愤无比,苦痛无比的回忆,竟一毫不少的落在了卿潇心头上。
此时,素时自西面小径缓缓走来,宣尘极快捏了一道隐身诀,向东行了几步。
素时手中端着一瓶果子酒,在君潇面前盈盈一礼,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一种溪水潺潺的意味,她道:“公主,今日素时只拿了果子酒过来,是早年间素雪在岸上农庄买的梅子酒,一直埋在西山以南的桃林前,公主饮了便早些睡下吧!”
君潇缓缓转身过来,仔细看了看素时的脸,强挤了三分笑出来。梅子酒是用的白玉酒瓶,君潇拿起来对照着海上投落下来的光照了许久,那光虽是微弱,却也将她手中的白玉瓶照出莹莹白光,十分好看。
她看了良久,才苦涩一笑道:“素时你看啊,这西海水晶宫再深,都能有光投下来,可见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便是光照了。可是,为何我却瞧不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