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树千年前欠下我的,我会好好讨回来,但其他人,我不会也不能多做追究。”
烆陌目光中满是悲伤与惆怅,卿潇虽然说着依旧当自己是朋友,是一起在姻缘庙中玩乐喝酒的友人,但又怎会真的还与从前一样呢?
千年时光,沧海桑田。旧人心依旧又如何?终归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卿潇与梦知树、容折有的,那是夺命之仇!而烆陌却是梦知树的亲弟弟。
时候变了,每个人的立场便可能不相同了。
烆陌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他领着忘忧与空青拜别了卿潇,转身欲走。卿潇唤住了他:“烆陌。”
烆陌顿步,转身看向她,见她眸子里含着些泪水,脸上的神情带了丝无奈。他略叹气。
卿潇道:“你能来看我,我很欢喜。我从来不会后悔那日撞了你,也不后悔将你带回安平王府。无论以后发生了何事,你都会是我的朋友。”
“……好。”
他带着两人出了如沐尘风阁,屋外隐着的书琴,才出现在卿潇面前。
她规规矩矩向着卿潇行了一礼,“书琴拜见卿潇上仙。”
卿潇早知她躲在屋外,也不觉诧异,不着痕迹地将眼角的残泪拭去,才目光沉沉地将她望着。
“不知书琴公主来找我,所为何事?”她问。
书琴张了张嘴,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将意图说了出来,“虽然书琴不知道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听素雪师叔说,彼时我父君犯了大错,所以书琴特来代父向上仙请罪。”
“书琴不敢奢求上仙放过我父君,但求上仙能同意,让书琴为父王做些什么。”她遂诚恳跪下,“请上仙成全。”
她清楚卿潇的身份,也明白卿潇与自己的父君有些前尘往事。虽然她也不齿自己父君的始乱终弃,但她终归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那是她的父君,自小教她礼教为人的父君,更是西海这一方的君主神明。
所以她恳请素雪带她一同来参加拜师仪式。如若可以,她愿意用自己唤来容折的性命,因为他于子民,确实是一位好君主,西海几万年来的繁荣兴旺四海八荒有目共睹。于女儿,更是一位好父亲。
然而她看轻了卿潇与容折之间的那段前尘往事,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卿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平淡,似乎还沉浸在方才与烆陌忘忧的忧伤之中。
她淡淡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放过你父君?”
“不敢,只愿上仙能让书琴代父受过,哪怕身死。”如用一个她,换一个西海,这倒也划算了。
卿潇感叹她这份情意的真真切切,令人动容。只不过她入世未深,还不清楚这其中的恩怨,只晓得一命偿一命,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但她又哪里晓得,卿潇在意的又怎会仅仅是千年前容折害她的那一条命呢?
她要为自己讨要一份公道罢了,为千年前那个君潇公主讨要一份公道与清誉。
卿潇惆怅地将她望着,苦涩一笑,“我如何都想不清楚,为何之前容折害我,这四海八荒无一人替我说过只语片言,怎么如今,替他求情之人会这般络绎不绝呢?”
许是读懂了她话中之意,恐她发怒,书琴伏地的身子,离地面更加的近了。
“你回去吧!若想要替你父君求情,不妨去问问你素雪师叔,此事可还有什么周转之地。吉时将至,这拜师仪式也快开始了,快些去前殿吧!”
说罢,她衣袖一扬,轻纱朦胧间便已行至内间。
片刻之后,书琴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微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她该明白自己人微言轻的。
“并非是你人微言轻,”她身后忽然传来素雪的声音,“而是此事本就容不得任何人为容折求情,你怎么就不明白?”
她心下一惊,急忙转过身来,果然就见到素雪站在门口,一身白裙玉洁冰清、恍若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