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阵雨,就在两个孩子和邵振国的嘻哈打闹、邵振洲的百转千回、夏居雪的安静温柔中,断断续续的,一下就是几个小时。
待到天空终于放晴,五人踏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月湾队时,已是家家户户冒炊烟做晚饭时,坐落于是群山环绕中的村子,安静祥和得宛若世外桃源,连路上的狗狗都没叫一声。
直到邵振国欢快高亢的公鸭嗓猝然响起,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阿爷,阿爸,你们快看啊,振洲哥回来啰~”
邵长弓家里,原本正蹲在屋檐下,捉着一根旱烟杆,边吧嗒吧嗒嚼着烟尾巴,边和邵长弓说今年收成的五叔公,惊得手里的烟杆差点掉在地上。
“这……我咋听着,这是振国的声音,说的是……振洲回来了?”
“对,阿爷,你听得没错,是振国的声音,是说振洲回来了……”
正老老实实坐在屋檐下的草蒲上编草鞋的邵振军,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同样满脸放光。
未等惊喜交加的爷仨往外走,院子里呼啦啦钻进一群人,正中那个正被一群嘻嘻哈哈的细娃儿团团围住簇拥着进来的军绿色身影,不是邵振洲,却又是谁?
邵振洲满脸挂笑,挨个打招呼:“五叔公,长弓叔,振军,我回来了!”
“哎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步迎上前来的五叔公,紧紧握着邵振洲的手,激动得一张老树疙篼般的褶子脸上,皱纹更深了,嵌在皱纹堆里的眼睛,满是喜悦的光,心里的酸水更是拼命往眼眶上涌,都快澎湃了……
三年了,他们邵家这个在外头保家卫国的娃孙儿啊,终于回来探亲啰!
想死他这个爷老汉了!
一大把年纪了,这眼泪,还差点就丢丑地不听使唤了呢!
须臾,一群潮水般跟着邵振洲呼啸而来的细娃儿,嘴里嚼着讨到的糖果,心满意足地再次潮水般呼啸而去,而邵家小院里,气氛却更酣畅了。
何改花带着大儿媳,又往灶下添了两道菜,一道腊肉炒蒜苗,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外加一饭盒红丢丢油汪汪的辣椒炒肥肠,以及两瓶子全兴大曲,这桌子酒菜,堪称过年时才有的规格。
酒,自然是邵振洲带回来的,五叔公打量着酒瓶子,笑了。
“三年前,你带回时我就尝着这酒好,没有我们本地河水的那个腥味,全都是小麦的黏劲儿,喝下去能一拐好几道弯,喉咙肠胃一下就点着了,够味儿!舒坦!”
至于那道饭盒装的辣椒炒肥肠,则是夏居雪从公社国营饭店买的,是饭店的特色菜,油水大,味道足,对于常年不见荤腥日子过得清苦又寡淡的社员们来说,无疑也是一道香得不能再香的好菜。
邵振国拿出来,说是夏居雪特意给的时,何改花虽然嘴里唠叨着,“哎哟,这小夏知青,硬是客气”,但还是欢欢喜喜地把菜拿到灶下热去了,边一阵风似的走,边热情地和邵振洲说话。
“振洲走了这一路,肚子饿坏了吧,等哈儿啊,婶子再热热菜,马上开饭,今儿晚上,让你几爷子好好地喝一盅~”
菜过两味,酒过三巡,邵振洲压着不给五叔公再喝了。
五叔公老猎户出身,不用说,酒量自然是出了名的大,年轻时,能一气喝一缸钵白酒,在十里八乡有个“邵酒缸”的绰号,但如今毕竟上了年纪,这白酒的度数可比村里人自家酿的木薯酒红薯酒强多了,自然要悠着点。
有好酒好菜,这要是以往,五叔公肯定是不依的,但这会儿劝的是邵振洲,是他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小辈儿,那又另当别论了,他也不恼,老老实实放下了酒盅,夹了一筷子肥肠,美滋滋地嚼起来,邵振洲这才趁机问起了夏居南的事情。
“……也是巧,我回来路上,刚好遇到了他们,那孩子,就是小夏知青的弟弟,叫居南的,三年前,我在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