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府最后一粒雪消融时,时节已经进入仲春,绿芽换新衣。畅音阁内传出弦乐之声,落在静谧的湖面上激起圈圈波纹。
一曲毕。
银泠起身,眼中满是赞赏之意:“阿梨,你跳得比昨日又好了许多。”
绛梨立即绽开一个笑容道:“真的吗?”
银泠还没有回答,外边便走进来一个人道:“这段时日,小梨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绛梨刚跳完一支舞,脸红扑扑的,被这么一打趣,连耳廓都有点红,她呐呐道:“一水姐姐,别笑话我了。”
自从绿夭走后,绛梨就一个人独自住在一间屋子里,望着突然空了的床铺,绛梨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但是她不能阻止绿夭奔赴更好的前程。
而一水的话也让绛梨知晓,原来舞伎是登不得台面的身份,所以她才连太子府都出不去,见不到绿夭最后一面。
若是她还是那个自由的碧灵草就不会有这些掣肘了。
绛梨不想在那般顺其自然下去了,她想要早些回上界,然后在回去之前偷偷看一眼绿夭。
绛梨从前只觉得到了时候自然能帮帝君渡劫成功,可现实让她明白,她甚至没在帝君心里留下一个印象,如此下去她怎么可能还掉因果?
上个月一水告诉畅音阁的姑娘,半月后太子府会设宴,若是登台表演可以得到不少赏赐。
绛梨倒是不在乎那些金银,总归日后也带不走,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绛梨想要努力一回,登台表演。
她要让帝君记住她。
一水走上前,道:“努力一些也好,总别浪费了你这般好的条件。”
一水总不吝啬于夸绛梨,听得多了,绛梨倒是不好意思了。
“一水姐姐,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银泠放下琵琶,问道。
一水笑着睨了银泠一眼,道:“小梨子忘了,你也练不记事了吧?过两日就是花朝节了。”
“花朝节?”绛梨歪着头问道。
“不错。”一水点头,“往年这时候大都撞不上假,今年巧得很,花朝节当日也是我们休假,你们不出去玩玩?”
说到花朝节,连不爱玩乐的银泠眼中都染上雀跃期冀的情绪。
绛梨内心也十分想出府看看,毕竟自绿夭走后,绛梨就没再出去过了。
可是论舞艺,绛梨已经输舞司其他姑娘一大截了,若是要拿到宴会的名额,少不得要更加努力。
思及此,绛梨蠢蠢欲动的心被强行按捺下来。绛梨一脸肉痛地道:“二位姐姐去玩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银泠眼巴巴地看着绛梨道:“我会做很多点心的。”
绛梨一颗心可耻地动摇了。
一水补充道:“盛京所有的人都会去,很热闹,你当真不去瞧瞧?明年可不一定有机会啊。”
所有人都去,那帝君会去吗?
绛梨皱眉动摇了片刻,当即决定:“我去!”
反正最后的目标是要见到帝君,若是花朝节能见到那就最好了。
还能吃上银泠的点心果子,绛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二月二十五,花朝节。
盛京城外草长莺飞,百花或含苞或绽开,层层叠叠,如云似雪,只待风稍稍吹过飞花便铺满地面。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年轻男女或倚亭靠坐,或相携踏青,饶是一番热闹景象。
绛梨才下马车,嬉笑打闹声便钻入耳中。
“好多人呀。”绛梨感叹道。
妙龄少女们打扮得既俏丽又清婉,云鬟雾鬓,绮罗粉黛。少年郎也换上春衣,长身玉立,如初生笋芽,生机盎然。
一水挑眉道:“自然,锁了一整个冬日,可不得趁着春天出来玩会儿?”
几人寻了处小溪旁的杏树下坐下,拿出准备好的花糕与果饮。绛梨拈了一块杏花糕,新奇地四处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