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想着,牙关咬得越来越紧:“你应该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
告诉世人,你拜在魔尊门下认他做义父,亦有自己的苦衷。
赤露沉默着,眼睛里蒙上一层灰雾。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偏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半空中的火球。
漆黑的牢房里陷入良久的寂静,直到赤露口中吐出一口白雾,他微微抬首,哑声道:“告诉你有用吗?告诉天下人亦有何用?”
“有谁会相信我,一个来路不明的蛇妖?”赤露语气淡淡,似乎是对此已经释然。
胡七刚想反驳,却蓦地被赤露打断:“就连你,仅凭长老的一面之词,就跑来向我兴师问罪。你说,我该如何叫世人相信我。”
胡七讷住,他说得没错。
若不是她亲眼看到,她或许也不会相信仙鲤族长老会对赤露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赤露垂下眼睛,冰霜将他的睫毛染白。他看起来疲惫,却还是故作轻松道:“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不在乎真相如何。与其声嘶力竭地解释,还不如任他们责难来得轻松。”
“可是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胡七更咽,眼睛微微发红。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赤露看向胡七的眼睛,挂霜的睫毛缓慢眨动,像两只沾染冰雪的蝴蝶。
“当时我体内寒毒已经无法压制,我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长老便把我丢出天衡山让我自生自灭,”赤露轻笑一声,“我向路人救助,大家却都把我当疯子。只有一个人帮助了我,相信我所说的话。”
赤露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自嘲道:“可惜唯一相信我的人,已经死去了。”
胡七垂眸沉默半晌,心里隐隐地难过,她知道赤露口中的人是谁。
胡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赤露,她只是低声开口道:“无论你是否愿意解开你我之间的生死咒,这毒我都会帮你解。”
赤露冷下一双眼睛,面上透着彻骨的寒意:“我无需你可怜我。”
“我不是在可怜你,”胡七抬眼看他,眼中眸光闪烁,正色道,“我只是在惋惜。若我们立场相同,说不定可以做朋友。”
胡七走后,赤露终于展露出彻底的疲态。他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想起多年以前,自己遇见义父的那段往事。
自他被关入天衡山,几千年来,便从未见过日月星辰。
那日他寒毒发作,长老将他丢在天衡山脚下。
那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太阳。
他直视太阳,太阳一如他想象中那般温暖。
可太阳太过明亮,将他的眼睛灼伤。
他的身体很痛,眼睛也睁不开,只能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地爬行。
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路面的石子割破,血液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他不知爬了多久,听到周遭有人的声音,便慌忙拽住周围人的裤角,祈求他们救救自己。然而,这些人无一不是踹开他的手,尖叫着跑开,一边咒骂他,一边避他如蛇蝎。
他忍着身体的剧痛,躲入一个墙角。
他能感受到,阳光正在渐渐消散,黑夜的寒冷正在侵蚀着他。
他知道活不过这个夜晚,心里却还是不甘,自己活了这么久,竟还没见过月亮。
就在他快要昏死过去时,他隐隐地听到一阵脚步。随后那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下,他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
那男人问他:少年,你为何不回家。
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去回答:我没有家。
说完,他感觉男人的指尖抵在他额头,凉丝丝的灵气从他眉心进入,游走至全身,他体内的疼痛渐渐褪去,眼睛也不再感到灼烧。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俊朗的男人半蹲在他身前。
男人头顶上的天空,高挂着一个明亮的圆球。
他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