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用手捂住上方吟的眼睛,捻诀让他睡着过去。她奋力背起他,又回到了青莲的房间,想与青莲道个别。
此次多亏了青莲,她才能如此顺利的找到上方吟。
青莲看见她满身尘土从窗外跃进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半裸的男人,心里一下子有了数。
青莲为胡七斟了茶水,轻声问道:“是他吗?”
胡七默声点点头,摆手拒绝了青莲递来的茶水,直言道:“我该如何谢你。”
青莲轻笑一声,嘴角苦涩地扬起,落寞道:“我此生已成定局,我帮你和他团聚,算是行善积德,好让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胡七想了想,正色道:“不行,我师傅和师兄告诉我,受人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恩情,我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
青莲见胡七说得认真,只好无奈道:“我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唯有抚琴聊以慰藉。我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天下琴谱,你若真有心要谢我,就寻几首难得的琴谱给我吧。”
“好,”胡七回答得笃定,“那我过些日子就叫人送来。”
上方吟在她背上动了动,胡七心知他是快醒了,她必须得在他睡醒之前离开这里,省得再生是非。
她临走前,回眸一笑道:“今日没能听到你的琴声,着实遗憾。若有机会,我邀你去天上煮酒抚琴,闲话桑麻。”
青莲一怔,以为她在说玩笑话,应道:“好。”
他看着胡七跃出窗外,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胡七把上方吟带回客栈,惊讶地发现自己前脚刚把上方吟放到榻上,理儿后脚就回来了。
理儿小嘴一撅,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气呼呼道:“七姐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要不是我在鲤鱼池里看到你在天上一闪而过的身影,急匆匆地跟上你,你怕不是要把我丢在飘渺乡的莲花池一整夜。”
胡七被她说得有些愧疚,她当时一心想把上方吟送回来,完全忘了自己把理儿安排在后院这回事。
这事儿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胡七戳戳理儿的肩膀,低声道歉:“是姐姐不好,姐姐这不是着急把你大哥哥带回来吗?你想要什么,姐姐补偿你。”
理儿听到“大哥哥”三个字,神情有所松动。她转头看向床榻,床榻上果然侧卧了一个半裸的男人。她跳下板凳,跑到床榻边端详那男人的脸:“他……真的是大哥哥吗。”
她记忆里的大哥哥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完全无法和现在这个满身污秽,瘦削羸弱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胡七心叹了一口气,“理儿,补偿的事情明天再说好不好?我们让大哥哥好好睡一晚。”
理儿懂事的点点头,乖巧地跑到侧屋歇息,只留下胡七和上方吟两个人独处一室。
胡七灭了屋子里的灯,只留下一支火烛。
微微摇曳的火光下,上方吟翻了个身子面朝着胡七。胡七以为他是要醒,赶紧灭了蜡烛,可上方吟只是微微动了动睫毛,依旧睡得安详。
胡七松下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为他盖上被褥。她借着月光,悄声跪坐在床侧,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帮上方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认真地看过上方吟了。
上一次与他离得这么近,还是在金陵。她还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要去“偷”他的清明玉,结果被他逮个正着。
胡七把脸搁在床榻上,要论上方吟神智正常的时候,她是绝不敢这么做的。
她细细地扫过他的睡颜,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似乎是要把他的相貌全然刻在心里。
他现在消瘦了不少,脸上也脏兮兮的,可他依然是好看的。
刀削的眉,高挺的鼻,分明的棱角,犹如剑刻。
只是他的身上不再散发出冷谈的疏离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般的天然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