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外头,薄宣抱臂斜倚在窗边。屋里的夜明珠已经盖上了罩子,是以落在他脸上的只有庭院中熹微的光芒。
霍暮吟被唬了一跳,这个节点上,有些不愿意见到他。可逃避始终不是法子,薄宣此人,也不是她避而不见就不存在的,他的意愿,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更不是她能左右的。
思忖了片刻,她将窗户开得更大些,问道,“有事?”
她声音很是平静,与外头传言的张扬跋扈一点儿也不像。半开的窗缝里,露出她一张明艳的眼,以及一截纤细的腰肢。眼下她穿着雪白的中衣,外头披一件薄纱,许是方才太热了,领子往下豁了些许,露出奶白的肌肤,一双美眸水光发亮,竟是媚态天成,生生勾了旁人的魂。
薄宣抬手,从两扇窗的缝隙间探进去。
霍暮吟像是受了惊的小鹿,猛然躲了一下,一双眸子防备地盯着他。
薄宣的手停留在半空,他的眸色深了些,半晌,收回手,倚回窗边,转头看向庭院中故作清新的春花。
“盛京里的贵女最讲究男女大妨,还请霍大小姐将衣裳穿好。”
他音色清冷,一句话将礼法道义都说全了。
可霍暮吟不是别人,她重生过一回,无论这话里真真假假各有多少,她都不会忘记最后他手染鲜血,云淡风轻下杀令的模样。
她心里冷笑着,抬手提了提衣领,讥嘲道:“男女大妨?若是讲求男女大妨,你便不该出现在这里,可知深夜私会意味着什么?”
深夜私会?她倒敢说。
薄宣抬眉望过来,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喜,却不挑破,只好整以暇问道,“深夜私会——意味着什么?”
霍暮吟一听这话,便知他是故意的!
想到答案,她脸上有些发热,一时间恼羞成怒,身子退了一步,将窗户猛力关上。
未想,薄宣竟抬手挡住了,不仅如此,他慢条斯理地将交叠的长腿放到地面上,倾过身来,逼视着她的眼睛。
他嘴角挂着笑意,冰凉的手指缓慢而温柔地缠上她的脖颈,轻轻摩挲着。
热意在两人之间攀升,微凉的春风都无法拂去他带来的温热。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霍暮吟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近到鼻息之间都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淡淡的雪松香。霍暮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咬着牙与他对视,又惧又怒。
薄宣似乎很喜欢欣赏她这样倔强的模样,分明怕得很,面上却不肯弱半分。
他偏头,带着笑意慢悠悠启唇,语气像轻飘飘的鹅羽,“我好想知道,还请霍大小姐相告。”
他步步相逼,想看她的忍到极致后爆发的窘态。
霍暮吟咬牙切齿,盯着他修利的下颌线,恨不得用拳头在他身上捶出几个洞来才好。她突然觉得万分委屈,凭什么两世了就可着她欺负,凭什么天下人那么多,唯独挑中了她纠缠牵扯不放,凭什么她都已经远远避到紫薇庵去了,还是躲不过,凭什么呢?
她眼眶渐渐发红,豆大的眼泪猝不及防地从脸颊滑落下来。
她越哭越凶,累积了两世的委屈在这一刻伴随着汹涌的泪水释放,水光粼粼的眸子蓄满了不忿和不甘心,哭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哭命运的百般捉弄。
薄宣吓了一跳,在她脖颈上摩挲的手指也停了,颇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稍动。他对上霍暮吟愤恨的目光,斟酌片刻,启唇问,“哭什么?”
他自问语气比原先温和了不少,未想不问还好,一问,霍暮吟便哭得更凶了。
她泄愤似的,边哭着,边偏过头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偏生眼泪还止不住地流,唇齿之间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呜”哭声。她哽咽着呼吸,嘴上却丝毫不松口。
她似乎觉得这样咬他不疼,将他的袖子卷起,又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薄宣的手臂受疼,青筋暴起,蜿蜒流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