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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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摇光也知道,这是商骜能给池修年最大的宽容了。
他似乎也渐渐摸清了商骜的行事作风。
但凡他未把话说死,那便不会将事情做绝。即便他不许沈摇光置喙池修年和池鱼的生死,沈摇光也能笃定,他没有杀他们二人。
至于其他……
他理解池修年心系宗门灵脉,但他比池修年明白,所谓的“宝物”、“灵脉”,从来不是一个宗门真正的根基所在。
缥缈山庄立派数千年,早就有了深厚的根基。只要宗门有生生不息的新鲜血脉,有严格公正的宗门法纪,让整个宗门按照先祖们的律例条规稳定地运行,就不会轻易衰落消亡。
这些他不愿去说,只等若干年后池修年自去经历吧。
这几日,聂晚晴倒是日日都来。
在这儿生活久了,沈摇光倒是从侍女们的口中听得了一些。
她们说,聂晚晴向来是行踪不定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修为仅次于九君的强大存在,但魂魄缺失得厉害,因此没人管得了她。
她们来九天山不久,总共也没见过聂晚晴两回,却日日都能在沈摇光这里看到她。
聂晚晴似乎的确格外喜欢沈摇光。
她每天来寻沈摇光,都是与他说些闲话。今日九天山又有什么人来,昨日哪个鬼修不小心弄掉了自己的脑袋,又叫言神医替他重新接上了。
沈摇光不大爱说话,却也算是个极其合格的倾听者。几日来,聂晚晴虽说仍旧是满面忧愁的,但眼泪却少了不少。
一直到了这一日。
天色晴朗,沈摇光坐在窗边翻书,聂晚晴趴在窗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天。
“前些日来的那些修士,今天又来了。”聂晚晴说。“他们的衣裳真好看,不似我,这大红嫁衣晃得我眼痛,分明是时刻提醒我当日遭人抛弃呢……”
“修士?”沈摇光问道。
聂晚晴点头:“是呀。就是穿青衣的那些人,前些日子坐着灵兽来的。”
“缥缈山庄?”沈摇光一愣。
“这我便不知道了。”聂晚晴说。“九君怎会与我说这些呢?对九君而言,我从来都是个累赘罢了……”
沈摇光已经渐渐习惯了聂晚晴,知她什么事都会扯到她的可怜身世上。
“你可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沈摇光问。
“说是来接人的。”聂晚晴说。
“哦……”沈摇光放下书,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外。
既是来接人,想必便是来接池修年和池鱼回去的。池修年白算计这一遭,最后还是拿宗门宝物换了太平,池鱼也算全身而退。而商骜,自然也从中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几人如今也勉强能算皆大欢喜。
沈摇光淡淡垂下眼,指尖搓了搓书页的边角。
尘埃落定,便仍旧剩他,过这种日日对着连绵雪山的囚鸟的生活。
许是终日都哭,便对负面情绪要敏感些,聂晚晴看出了沈摇光的低落似的,问道:“郎君在想什么,难道是有故人吗?”
沈摇光顿了顿。
她倒是没说错。
“……是有故人的。”他淡淡地说。“今日就走。”
“那郎君何不去送送他呢?”聂晚晴说。“我出嫁那晚,便是因为已被册封了公主,所以爹娘连来送嫁的资格都没有,我才彻夜痛哭难眠的。”
“送他?”沈摇光一愣。
“是啊。”聂晚晴说。“郎君不是牵挂着他的吗?”
沈摇光从来担心的都是池鱼的安危,如今知他平安,他似乎也没什么可忧心的事了。
只是他尚未问过池鱼,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商骜不告诉他,旁人又不敢告诉他,池鱼一走,他便再不知道去问谁了。
他笑了笑,将心头莫名的那点空寂放在一边,摇头道:“我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