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迟轻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小太子的反应还真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看起来天真浪漫,但对情绪的感知力要比常人敏感许多。
只能说不愧是皇室弟子吗?
“殿下,前些日子陛下已经予我太傅之位了,殿下可知?”
迟轻坐直了身子,单薄的身体只着了里衣,在这个时代是有碍观瞻的,于是她便随手扯了件床头的衣物披上。
秦钰闻言低下小脑袋,好像是在看着脚尖,又或者是地面上的一个小小污点。
声音嗫嚅道:“阿钰知道……但是阿钰不想让程哥哥当夫子,阿钰想让程哥哥陪阿钰玩。”
“殿下,这便是臣要教会殿下的第一课了。”
迟轻淡淡摇头,她只能看到秦钰头顶簪起来的发髻,随意小脑袋的不老实而晃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殿下您就是未来的君。”
“可是阿钰不想让程哥哥死!”
秦钰好像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样,稚嫩的童音里又带了几分哽咽,可却仍然没有抬头。
迟轻略有沉默,就目前看来小太子是很标准的富贵人家宠出来的活泼性子,但很明显生在皇室的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天真。
尤其是死亡。
或许大多数人在他这个年龄只是知道一个概念,而没有深刻的体会。
他却已经见证过太多。
甚至他们就是能够决定别人生死的那一批人,杀生夺予这在大人看来是掌握权力的体现,在还没染过污秽的孩子那里,无情者笑闹杀戮,良善者则在通向深渊的淤泥中挣扎。
这样的时代,平凡的傲骨只会被打断,过于耀眼的光芒只会被吞噬。
迟轻抬手,摸了摸小太子毛茸茸的脑袋瓜,随后便从榻上下来了。
病中未愈的身体很是羸弱,她站在地面上时一股软绵绵的感觉,扶着床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窗前。
她推开窗,屋外微凉的风突然灌入,糊了她一脸。
为了维持形象,她忍了好一会儿才把打喷嚏的冲动憋回去。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原主程千里也是个很有格调的女子,苦于身份她无法对正常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表达喜爱。
只能在院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树。
不同的花树不同的季节,一年四季总有繁花盛开,给这清冷寥落的尹王府增添了几分生机。
“殿下不必多心。”
迟轻抬眸看向窗边低垂下来的枝丫,簇拥的花朵似乎开得太过吵闹,太过华丽,沉重到将枝头压下。
她探出手来轻轻抚上,在没有温度的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的桃花瓣,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臣的命是只属于陛下的,陛下不想让臣死,臣便不会死。”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迟轻等来的回应是摔门而去的声音。
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只听命于皇帝的,至于那个皇帝是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她一定是太子的人,却不一定是秦钰的人。
初春的阳光似乎也带了几分冷意,寒气不知何起,却慢慢渗入她的骨髓,让她连支撑这副身子都颇为困难。
系统空间中的黑猫温言提醒她注意休息,但她也只是摇了摇头。
匆匆套上一件外衫,拿过椅子上的大氅,她便出了门。
【轻轻,你要去哪?】
黑猫有些心疼,程千里的身材在女子中本算得上高挑,但此时她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庞却给人一种病态白到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去验证一些我的猜想。”
迟轻按照原身记忆里的位置,成功摸到了老尹王,也就是程父,生前常在的书房。
能看得出来程父也是个好书之人,书房的三面都排了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