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像个人偶似的,任由婢女们打扮着。
白芷拿过撑杆将槛窗撑起,窗外的树枝上缀满了玉兰花,将悠悠蓝天凌乱地切碎了。花瓣刻意避开极致的白,是带有温暖的淡黄色,高雅又谦卑。
纤细的花枝指向天空,花瓣的淡黄色与天空纯澈的蓝色相衬,显现出一种美丽的和谐。
少女伸手指了指其中一枝,尤其秀美,点缀着三两朵玉兰,说道:“春纤,我要这枝。”
**纤的小婢女闻言,连忙说了句是。不敢有一丝犹豫,趴在窗上往外够。
春纤的个子不高,手也不够长,这番举动,显得有些危险,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少女并未看见似的,天生一副柔柔的嗓音,说道:“朝前一点,不够,再朝前一点,快点呀,磨蹭什么?”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很想要这朵花。
其余婢女一边打扮着少女,一边夸赞着少女的美丽,把少女和神女相比,少女却并未放在心上,她都听腻了。只有白芷,细微地皱了皱眉头。
春纤好不易扯下了花枝,小心翼翼地交到少女手上,少女嗔怪了一句,嫌弃春纤慢手慢脚。
镜中映照出少女的容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五官精巧,肤色白皙,脸颊潮红,像是娇嫩的雨后海棠,和发髻上精美的簪子十分相衬,散发出一种慵懒倦怠的美,笑颜明艳如春霞,动人心魄,手里拿着枝玉兰,淡黄柔嫩的花瓣,被少女一片片撕下。
得到玉兰的那一瞬间,少女突然觉得这枝花失去了光彩,变得平平无奇,和其它的没什么两样,想要得到的心情,就立马无影了。
但她发现,残缺的玉兰,比完整的好看多了。直到所有花瓣都没了,她才把空枝扔到一旁。
少女是大渝的三公主慕雨寒,生母是大渝王后,为人刻薄,但极爱女儿,将其视作珍宝。
一母所生的胞兄是太子,荒**虐,却是个出了名的妹控。渝王又是最宠爱这个女儿,自小便不受约束,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
或许是因为太容易得到,慕雨寒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觉得日子麻木又无聊。那些谨小慎微、努力活着的人,她永远无法理解他们对生命的热情,只是时时找些乐子,她的人生,只是为了短暂的快乐,如梦似幻。
若是慕雨寒突然对一个东西有了欲望,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至于得到以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慕雨寒看着镜中的自己,娥眉微微蹙起。
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大渝第一美人,那些王侯公子排着队地讨好她。但为什么,衡哥哥已经从关外回都半年了,还对自己冷冰冰的,甚至连幼时都不如。
想起齐衡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宇中总带着些冰冷,慕雨寒便感觉有些抓狂,有种想毁坏东西的冲动。
她不管如何用心想引起齐衡在意,对方都只是像个木头一样,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慕雨寒向齐衡母亲和下人打听过齐衡的所有爱好,总是刻意表现出相同的兴趣。
为了在诗会上化用齐衡最喜欢的诗句,慕雨寒想了一宿,可诗会上,吟出那句耗费心力的诗句时,齐衡只顾着和朋友侃侃而谈。
哪怕一众人叫好连连,慕雨寒只是强颜欢笑着,内心落寞到了极点,真的很好吗?为什么那人全然不在乎呢?
每次慕雨寒相邀游玩,齐衡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像完成任务一样,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讨厌,于是,不管慕雨寒怎样的好心情,都会被消磨殆尽,她宁愿齐衡表现出厌恶,而不是这样的勉强。
至于礼物,只要是带有私人意味的东西,齐衡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是个守规矩的,不喜欢男女间私相授受。
可他们是有婚约在身的,哪里是什么一般的男男女女,而且这婚约,明明是齐衡主动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