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红血丝明显,眼神是空的,两秒后才缓慢聚焦到一处,紧绷的神色有了些许松和,完全不见兴师问罪的架势。
曲懿脚步突地一顿,心脏重重打了下鼓,龟速朝他走进,“你在这等了多久?”
怕他看出自己心虚的端倪,她率先别开了眼。
温北砚没有说话,单手撑地,踉跄着起身,血液循环不畅通,两腿早就发麻,踉跄着往前倒去。
曲懿动作比脑袋反应快很多,在做出基本判断前,已经上前扶住了他,对方消瘦的下巴不设防地磕在她肩上,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没事?”耳边响起的嗓音低低沉沉。
猝不及防的一声,曲懿大脑卡壳一霎,痛觉骤然消失,绷着脸闷闷地应了声。
温北砚站直身子,低垂着眉眼甩下意味不明的两个字:“挺好。”
“我不是让你别等?”
“曲懿,我不是傻子。”温北砚自嘲地勾起唇,声线压得有点低。
言下之意:我知道你在骗我。
有些话的杀伤力只有在不说破的情况下才是最大的,足以让对方抓心挠肝。
正如现在,仿佛有根针,精准地刺向曲懿的心脏。
从小到大,她总是自负地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享受着众星拱月般带来的光环,将别人的艳羡和讨好,甚至是真诚的善意都视作习以为常的事,直到在苏祈那栽了跟头。
重新拾回骄傲后,依旧的目中无人,依旧喜欢将那些真正对自己好、在意自己的人耍得团团转。
曲懿收敛神色,目光与他短暂接触后,变得晦涩,“你先去休息,晚点我再跟你——”
她已经没法再像个骗子一样,心安理得地对他说出“解释”两个字,“谈谈,我们谈谈。”
温北砚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会,抬起脚,步伐僵硬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曲懿目光狠狠绞了绞,难言的酸涩感在心里蔓延开。
温北砚这人过分偏执,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该拿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应付他。
“温北砚。”她叫住他,“来我家,我们现在谈谈。”
“我是骗了你,我压根没生病,只是想找个借口——”
曲懿抿了抿唇,双手捧着水杯,不敢看身旁两个身位之隔的人,热气在杯壁凝成一圈水雾,连同晦暗的神色被氤氲得更加低沉。
话刚刚起了个头,她已经没有勇气说下去,嘴唇被咬到发白,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好半会才找回自己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