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个高中,一班的,就进了咱隔壁包厢。”
在提及“一班”时,高峻几人满脸不屑,说白了,他们就是觉得这群尖子生太装,眼高手低又两面三刀,当着老师的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曲懿回想起高中那三年,听到最多的就是“娘娘腔”、“小白脸”类似的形容词,但每回他们几个都用“一班那个”代替名字,所以她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谁。
“温北砚”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曲懿将餐巾折成千纸鹤,搁在盘子上,面不改色地补充道:“来的路上看见了。”
林子游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能认出他?”
温北砚是老师挂在嘴边的天之骄子,曲懿听说过这名字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都过去这么多年,她还记得,也能认出这张脸。
曲懿不做声,林子游当她默认,心里有些诧异,但他没放在心上,拖着腔继续之前的埋汰:“不止来了温北砚,还有个女的,叫李什么好的,盛华的千年老二,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来聚餐,还是开会的,穿得跟社会精英一样,总之老样子,一个字——装逼。”
曲懿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纠正他:“那是两个字。”
拆台拆得猝不及防,林子游嘲讽的笑容僵住,高峻出来插科打诨调解气氛,“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是怎么做到只见一眼,就能认出来?难不成你还记恨着那姓温的啊?”
记恨这两个字瞬间抓住曲懿所有注意力,片刻高峻解答了她的困惑,用打趣的腔调:“你们恐怕不知道,我们游游高中时候暗恋过的那几个女生,都对温北砚有那意思。”
林子游被戳中难堪事,冷冷瞥他眼,“特么给我闭嘴。”
曲懿毫无波澜的情绪泛起了些涟漪,她得承认,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温北砚确实有能让人眼睛不自觉围绕他打转的资本。
曲懿第一次见到温北砚是在初三,那会他的五官还没完全张开,带点偏女气的柔和。
上身一件毫无点缀的白衬衫,估计洗穿过太多次,质感很薄,站在太阳底下,被澄黄的光束一照,透到能看见两截漂亮的腰线。
皮肤和衬衫一样,白到发光,手背上的细长经络延伸至小臂,青涩与欲气的碰撞,格外惹眼。
曲乔生在一旁介绍:“懿懿,这是温北砚,跟你同届,以后会经常来我们家。”
曲懿眨了眨眼睛,没怎么上心地哦了声,瞥见曲乔生略带责备的目光,才从善如流地唤了声:“北砚——”
故意拖腔带调的:“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温北砚睫毛在阴影里有了极小幅度的颤抖。
对于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说不好奇是假的,尤其是察觉到他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木讷老实——
他很听曲乔生的话,把乖乖仔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但私底下没这么乖,有次曲懿撞见他跟人打架,甚至到了见血的地步。
满脸的伤,遮也遮不住,曲乔生问他,他也没说实话,曲懿暗暗嗤了声,将他归到“假正经的骗子”那类。
那时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压根不知道招惹这样一个人的后果,反倒升起逗弄的心思,靠近他时会故意在他耳边,捏着嗓子叫声“北砚哥哥”。
呼出的气流,染红他的耳廓,她笑弯眼睛。
见他在小院帮曲乔生铲土,她就拿起水管,拧开水龙头,水柱直接往他身上滋。
湿漉漉的衣服勾勒出消瘦的身形,抬臂时能看见腰腹两侧突起的肋骨,不长肉似的,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可他看过来的眼神沉冷阴鸷,下颌线绷得很紧,下巴口有道伤,结了痂,硬币大小。
明明是八月天,曲懿却感受到了生疮般的冷。
他脸上的寒意收敛得很快,仿佛只是错觉,曲懿看得一愣一愣的,底气不由松懈下来,心脏节奏却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