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这种榆木脑袋都能娶到亲,偏偏王妃又是如此完美无缺,简直是老天无眼啊。
无人知晓, 众人眼中的“榆木脑袋”正在偷偷发愁。自他醒来后, 便是心事重重,再无半点睡意。
早在半月前, 沈长明就旁敲侧击地问过江槿月, 七月十五那日她是更想回地府玩,还是请何家人来王府一起热闹热闹。
他本想着,这个问题至多不过两个答案, 但凡她给出一个选择, 他便能顺势安排下去,一切都水到渠成、容易得很。
谁承想,他那位批案卷批到手指抽筋的王妃只犹豫了片刻,就抬头反问道:“王爷这是糊涂了吗?鬼节有什么好过的?要开鬼门关玩玩吗?”
那一瞬间,沈长明甚至不知道该先纠正她这死活改不过来的称呼, 还是先提醒她莫要忘了她自己的生辰。
在他几经周折地百般提醒下,江槿月终于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 一脸嫌弃地瞥他一眼,道了句:“你是提醒我那日是我的死劫吗?我倒要看看,我不去找它,它敢不敢来找我。”
这还用说吗?莫说是死劫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现如今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敢来找她的麻烦?
按判官的话说,她就算是去天界横着走,人家仙神都得好声好气地送她出来,没准还得欢迎她下次再来。
想到她说话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沈长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忽而察觉到怀里的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将醒未醒。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不自觉地用指尖拨弄着那一头柔顺亮丽的青丝,轻声轻语道:“夫人既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听他这么说,江槿月仍毫无睁眼的意思,只语调慵懒地叹道:“唉,如今日子愈发难过了。我才睡了这几个时辰,你偏又把我吵醒了。”
从前的她,日子再是如何忙碌,也断然到不了如今这般境地。夜里不让人睡觉,白天还不让人补眠?世上怎会有这种道理?
“还装?让我来瞧瞧,是谁家夫人睡着了还会皱眉?哦对了,方才还在偷笑。”
虽眼前一片漆黑,可两个人离得太近,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那温热的气息,还有不轻不重地摩挲她嘴角的指腹。
只听他这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调笑意味,便知他又在拿她打趣,可谓死性不改。
什么约法三章,什么说好了再也不会嘲笑她,统统是假的。江槿月无奈地抬眼看他,理不直气也不壮地答道:“这话说得不讲理,我有什么可偷笑的?我方才正做梦呢。”
“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是梦到了谁啊,笑得那么高兴?”沈长明装作埋头沉思,良久才一本正经道,“是给你做兔儿灯的大表哥,还是送你棋谱点心的二表哥?”
闻言,江槿月忍不住“扑哧”一笑,心说外祖真是好心办坏事。她的外祖和表兄本是想着,她这些年在江家过得太委屈,这才想好生补偿她一些。
可谁又知道,这么两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沈长明竟能记那么久。他虽不直说,可显然是不大高兴的。
前些日子,沈长明还特意寻了个老师傅学了一整日,说什么都要亲手做一盏更大更漂亮的兔儿灯给她,简直小孩子气。
待她自地府归来,亲眼看他无比殷勤又神秘兮兮地捧着长相怪异的灯笼,险些就要问他为何要送自己一盏山精野怪灯了。
幸亏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否则他定又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若被那些朝臣们知晓他闲得无聊去学做兔儿灯,定要说他不务正业。再说了,她如今都快要十八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兔儿灯?这一个个都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在哄吗?
看她自顾自地笑得开心,细密如雾的睫毛轻颤,微肿的双唇泛着红,沈长明不动声色地轻轻捏着她的下颌,若不经意地问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力气笑